要故意逗上玉蕤一逗。
语琴便道,“妆粉什么的,倒是没有了。不过麦粉,倒是还有一缸。若玉蕤不
嫌弃啊,这便拿来使吧!”
“总归啊,玉蕤也是刷墙似的用法儿,那麦粉用起来,效果自是一个样儿!”
颖嫔大笑,“可就怕出点儿汗什么的,那脸上的麦粉,直接就变成浆糊儿了。
这还六月大夏天儿呢,难道这么早就要忙着备浆糊儿,这是要提前溜窗户缝儿啦?”
从前在东北关外,包括此时在京师,都因天儿冷,冬天窗户缝儿都要用纸条、
布条,上头刷了浆糊,将那缝隙粘住,俗称“溜窗户缝儿”。
家里的女人用麦粉来熬浆糊,要稀稠合适,一向是考验当家女人的功夫之一。
浆糊稀了,那窗户缝溜不住;浆糊稠了,则要浪费麦粉,影响到家里的口粮……故此
那合适的分寸,十分考验人去。
婉兮便拍手而笑,“还是陆姐姐最善持家。才六月间,就料定今年宫里熬浆糊
用的麦粉,还有的剩;这便自是将熬浆糊所需要的分量,算得明明白白的了!”
婉兮说着,调皮地朝其余几个人眨眨眼睛,“谁还说陆姐姐是江南汉女来着?
瞧瞧,自从母家奉旨入了旗以来,非但旗下的饽饽会做了;如今连熬浆糊儿,也都
已经拿手了。这便彻底已是十足十的、旗下的福晋了呢!”
语琴大羞,起身儿奔过来,便要抬手佯作要掐婉兮的脸去。
“瞧你这个护短劲儿的!我算瞧出来了,你是为了护着玉蕤啊,连我都能生分
了去!”
婉嫔和颖嫔都是大笑,上前一边一个,将婉兮和语琴给作势拉开了去。
玉蕤这才悄然松一口气,静静望住婉兮,终是放心地露出了微笑.
各自坐回去,婉嫔只含笑问玉蕤,“枉你担了这么大委屈去,倒果真是将我们
几个都给瞒住了。便是你主子,怕也是那天一大早的,在你将话说明白之前,也给
惊动了一下儿去。”
玉蕤坐在那紫檀脚踏上,虽说比其他各位都矮了大半个身子去,却是高高地、
傲然地扬起了头。
“……今年都说愉妃将晋位贵妃了。若愉妃得以晋位,那贵妃位上便满员了去,
我们主子便再没机会晋位了。”
“我们主子好性儿,心境澹泊,懒得与她争。可是奴才既伺候了主子一场,如
何能忍心眼睁睁看着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去?”
“便是主子自己不争,奴才也要给主子争来;便不是为了主子,也得为了咱们
十四阿哥去!”
玉蕤深吸口气,抬眸凝注婉兮,“……那个贵妃之位,当年舒妃生子,皇上都不
给她晋位,就是为了给主子您留着的!皇上好容易留了这么多年,奴才可不能叫愉
妃就这么给抢去了!”
婉兮轻叹一声儿,“你个傻丫头,你这样儿替我争,你要付出的却是你的一辈子……”
玉蕤轻垂眼帘,“主子此时已在妃位,再往上去,唯有贵妃、皇贵妃两个位分
了。可是若有皇后在,又不封活的皇贵妃的,故此主子将来还能晋位的,也只剩下
这一个贵妃位分了。”
“与从前那些位分都不一样,主子到了此时的地步,再往上走,便注定更要艰
难上十倍、百倍去。且不说皇太后,终究还有那么多祖宗家法横亘在那儿呢。”
“大清的历史上,从未有辛者库下汉姓女再能走到妃位以上去的……可是难得皇
上对主子有这个心,那奴才便得替主子守住了!此时主子有皇嗣在身,不宜扰动神
思,那奴才自然便该替主子分忧。”
婉嫔感动地点头,却还是叹息,“只怕便是你能为你主子绸缪到如此地步,皇
太后那一关,还是不容易过。”
“终究后宫进封,历来都要奉皇太后懿旨。皇太后的金宝,要盖在那册封的诏
书上,这册封才算作数。若皇太后不用宝,皇上都无法单独下旨……若无册封,便是
给了你贵妃的待遇,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会子妃位上还有舒妃;妃位以下,至少还有皇太后本家儿的兰贵人呢,皇
太后何尝不想将这个贵妃之位,留给满洲世家的格格们去?故此啊,当真除非皇上
使出非常之举,否则皇太后是根本就不会动摇的。”
婉兮点头轻笑,“不管这个法子能否撼动皇太后的心,可是至少,我知道皇上
和玉蕤都肯为我做到这个份儿上。那这片心意,就自比那个贵妃之位更为珍贵。我
心下,已是惜福。”
语琴叹了口气,”……可不。若是皇太后那边儿已经点头了,皇上必定是这次跟
赐封伊贵人、郭常在,一并下旨进封婉兮了。可是皇上并未下旨,礼部、工部那边
也没动静给制造金册、金宝什么的,那便是说,皇太后那边还是没完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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