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他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后来他们结婚,他被接过去跟他们一起生活。
三个人待在偌大的房子里,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压抑、窒息、孤独……
这是和他亲生父母在一起度过短暂的几个月家庭生活中,带给他最深切的感受。
多奇怪啊~
他终于得偿所愿,有了爸爸和妈妈。
一家三口……
可为什么他却感觉,他们遥远的像两座冰冷的孤岛。
不幸,阴暗,压抑。
客气,尴尬,勉强,甚至有些幽怨。
事实上,即便是在那短暂的家庭生活中,他们三个人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并不多。
无论是杨冰还是唐文,都不太适应这样尴尬的生活方式。
两人偶尔在唐随面前装恩爱。
各回各的卧室,毫无交流。
再后来,两个人都受不了了,以工作忙碌为由,甚少回家。
于是,那空荡荡的房子里,经常只有他和保姆。
所以在唐随的印象里,那段记忆异常孤独、冰冷。
自从杨冰和唐文离婚后,唐随就不再对他们有任何幻想。
开始慢慢学着适应这种特别的家庭关系,试着去释怀。
在麦家的生活,看似平静、幸福。
但对唐随而言却无时无刻充满着变数和不确定。
因为,他并不真正属于麦家。
7岁,他的户口迁到唐文的名下后,他连养子都不是了。
唐随无疑是麦家最敏感、特殊的存在。
每次唐文工作变动,或者杨冰思想波动,甚至麦家夫妇偶尔吵嘴,敏感的他都会感觉到忐忑不安。
事实上,甚至连麦家夫妇,都认为孩子应该和亲生父母住在一起。
这样才能有助于他们培养健全的亲子关系,弥补他内心的缺憾。
毕竟,他们替代不了唐随的亲生父母。
可是唐文太忙,杨冰也很忙。
大人们摇摆不定,既想弥补缺憾,又不想因此放弃事业。
从小到大唐随的去留问题,反复被提及。
甚至还会为此大声争吵,各抒己见,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在这样的环境下,本就生性敏感的唐随,越加焦虑不安。
“我好像一直都是他们的负担。”
唐随情绪低落,起身坐在床沿儿上,搂着她的腰,抱了抱。
“你才不是负担呢~你是糖糖,我最喜欢的糖糖。”
她低头环住他的脖子,轻轻抚摸他的发。
“糖糖,你别怕~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她坚定的道。
“嗯~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他笑。
她真的把他当成了不堪一击的宝宝了。
不过被她哄着,呵护着,这种感觉真好。
都说再坚强的男人,心里都住着个小男孩。
渴望温暖与爱,其实和性别无关,因为那是人的本能。
多神奇,每次当他对原生家庭感到厌恶,甚至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时,她总能第一个找到他。
拥抱他,温暖他,抚慰他。
他也时常会想,他和麦穗的感情到底是亲情更多一些,还是爱情更多一些。
但似乎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有在她面前,他愿意毫无保留的将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她面前。
那些冷漠的,坚强的,骄傲的,小心翼翼筑起的层层心墙,在她面前总是那么不堪一击,只淡淡一眼,便能击穿他所有伪装。
似乎也只有她懂,无论他表现的多么坚强,心里永远住着一个敏感,自卑,孤独的小男孩。
有的时候,唐随时常会想,为什么只有麦穗懂?
而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却不懂呢?
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愿去懂。
父母与子女,血脉亲情,看似这世间最牢固的关系,却也最无从选择。
从私生子,到单亲离异,似乎在大人眼里,这并不算什么。
他们总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似乎每一件都比抚慰孩子心灵上的伤痛来的更重要。
对此,唐随其实有些佩服杨冰。
因为至少杨冰从来不会对他撒谎。
小时候,他问她:我爸爸是谁?老师说要我写爸爸的名字,可是我不知道。
她俯下身冷静的说:糖糖你有爸爸,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因为是妈妈自作主张要生下你的,他有他的生活,他不该被打扰。
爸妈要离婚的时候,他求杨冰:妈妈,我想和你还有爸爸在一起,你们不要分开好不好?
她摸了摸他的头说:糖糖,妈妈很爱你,但妈妈和爸爸也有自己的人生,和你一样,我们的人生也很重要,每个人都想获得幸福,就像你想要爸爸和妈妈在一起一样,爸爸妈妈只有分开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看,她从来不会拐弯儿抹角,即便对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依旧坦然相待,也根本不管他能不能理解,会不会接受。
事实上,他当时完全听不懂。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