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去黄表纸，露出假道姑红肿的脸。
裴锦瑶淡淡瞟了他一眼，吩咐道：“把袜子掏出来。”挑眉看向冯嘉，“冯大哥，可以审了。”
冯嘉互抻长脖子瞅瞅假道姑。眼皮子跟桃子一样，两条嘴唇跟茄子条差不多。都那样了还能不能说话呀？
不能说话更好！
裴神机使办事向来妥当。
冯嘉默了默，拔高声调，“我且问你，敬妃娘娘与你私会过几次？”
几次？他拢共进宫一次。假道姑动动嘴唇，喉咙里发出难以辨认的声音。清清喉咙，想要尝试着再次开口。就听冯嘉道：“知道了，就是这一次。”
假道姑低低嗯了声。
“画押吧。”冯嘉朝互小黄门使个眼色，“这边就完事了。我回崇贤殿向陛下复命。”
假道姑用力睁大眼睛，“我……还没……说完。”
加辣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脸皮刺痛也就算了，连带着嘴巴都张不开了。
“说什么？”冯嘉冷哼，“裴神机使听不懂你跟敬妃娘娘那些腌臜事。”
裴锦瑶扭脸去望冯嘉，腮帮子鼓鼓的。她懂得可多了！
冯嘉心下一凛。裴神机使怎么委委屈屈的？他不想污了裴神机使的耳朵，裴神机使还不乐意？
难道她想听？不不。可能是误会了。
“就是……裴神机使……”支使二字还没说出口，两腿中间就挨了一下。假道姑痛的双眼爆出，脸色发青。
“怎么着？你还想说我不懂？”裴锦瑶收回脚，冷哼道：“冯大哥的无敌夺命脚厉害，我的也不是吃素的。”
冯嘉赶忙说道：“裴神机使更厉害。”
假道姑一天之内挨了两下，伤上加伤，又被绑在老虎凳上没法揉，疼的他眼泪鼻涕一起流。喉咙里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嚎。
“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裴锦瑶手一挥，“把袜子再给他堵上。”
冯嘉暗暗点头。裴神机使出脚果断，没有半分犹豫。果然是个硬茬子。
小黄门七手八脚堵住假道姑的嘴，将证供拿过去印上他和安道姑的指印交给冯嘉。冯嘉展开细看。武嬷嬷将假道姑小鱼安插在安道姑身边。又借由进宫做法事，安排假道姑小鱼和敬妃娘娘私会。
冯嘉思量片刻。等会儿他在仪风帝跟前好生给敬妃娘娘“求求情”。至于太子……冯嘉看向裴锦瑶。
裴锦瑶抬起眼帘撞上冯嘉饱含期待的目光。她回给冯嘉一个“你放心，万事有我”的眼神。冯嘉差点感动的哭了。裴神机使太懂事了。
……
仪风帝听罢小黄门回报，将文房奏折等物扫落在地。望着满地狼藉，仪风帝长舒口气。不管敬妃有没有做过，都不能留了。扬声唤道：“冯嘉。”猛地想起冯嘉去审那个假道姑了，
“来人！”
一个小黄门应声入内，仪风帝想了想，摆摆手，“下去吧。”
有些事必得冯嘉去做才行。
小黄门躬身退下去。冯嘉和裴锦瑶低眉顺眼的走进殿中。不知是不是煎饺吃多了，裴锦瑶觉得踏入崇贤殿就跟进了种满绿叶菜的菜地似的。
冯嘉无视地上散落的纸笔，躬身道：“陛下，那俩道姑招认了。”双手呈上证供，“从头到尾都是武嬷嬷捣鬼。敬妃娘娘也是着了武嬷嬷的道儿。武嬷嬷畏罪自尽，也是想让敬妃娘娘百口莫辩。如此刁奴，其心可诛！”
仪风帝面沉似水，撩起眼帘瞟向裴锦瑶。
裴锦瑶紧抿着唇，若有所思。
冯嘉继续说道：“陛下，要说有错，敬妃娘娘就是错在识人不清。”
仪风帝默然不语。冯嘉心里七上八下。倘若仪风帝对敬妃尚存一丝怜惜，那么他和裴神机使岂不是得一直呆在屎坑里跳不出来？
冯嘉低垂着头，扫了眼裴锦瑶的靴子尖儿。裴神机使好歹出句声，帮帮腔啊。
裴锦瑶袖着手，不说话。冯嘉挺聪明，他越帮敬妃说好话，仪风帝就越窝火。处置敬妃也就会愈发严厉。
“裴神机使。”仪风帝沉声道：“你怎么说？”
“臣以为……”裴锦瑶微微扬起脸，哽咽道：“敬妃娘娘不容易啊！”
诶？裴神机使唱的哪出啊这是？冯嘉偏头看过去，裴神机使大大的眼睛里蓄满泪，神情哀戚。
“陛下！”裴锦瑶撩袍跪倒，“武嬷嬷背主，害的敬妃娘娘失了清白。求您念在敬妃娘娘是太子生母的份上，饶了敬妃娘娘吧。”
冯嘉眼珠儿转了转，也跪了下来，“陛下，求您开恩。”
“反了！反了！”仪风帝怒火中烧，伸手想要抓奏折砸过去，却是抓了个空。这样一来，仪风帝更加生气，大声喊道：“怎么处置敬妃是朕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多嘴？既然你们替敬妃求情，那就跟她一起搬到冷宫去！”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裴锦瑶眼眶中掉落在地，她瑟缩着肩头，嘤嘤直哭，“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您将敬妃娘娘打入冷宫，太子颜面何存呐？”
仪风帝微怔。他原想让冯嘉去传口谕，把敬妃关进冷宫。之后让她病故。裴三这一说倒是提醒他了。敬妃不同于其他妃嫔，她是太子生母，不能去冷宫慢慢死。
冯嘉许久没像现在这样跪着了。才丁点功夫就有点受不住了。
仪风帝冰冷视线扫过冯嘉和裴锦瑶的后脑勺，“你二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指手画脚左右朕的决定。”
“臣请陛下恕罪。”裴锦瑶扬起布满泪痕的脸，“臣一片丹心向陛下！臣只是不想太子殿下被人诟病。”
冯嘉老泪纵横，“奴婢也是啊。奴婢身无长物，只剩一颗忠心。”
仪风帝闷哼，“死罪能饶，活罪难免。你二人罚俸一年。”
啊？她一年都没俸禄买零嘴？简直是晴天霹雳！裴锦瑶哭的更凶了。冯嘉拽拽她的衣袖，“还不快叩谢陛下。”
啥？罚了银子还得谢？裴锦瑶心里委屈极了，“臣谢陛下隆恩。”
冯嘉和裴锦瑶身子还没站稳，仪风帝又道：“赏敬妃白绫。”
闻言，裴锦瑶松口气，总算是跪的值得。罚银子也不怕。大不了多从燕六那边找补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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