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架了正好。省得用刀砍脑袋了。”
阿正忍不住双拳紧攥。裴三心黑啊！
山鼠精咽下嘴里的羊肉，随口接道：“他……好像挺抗劲儿的。十来天都颠不散。”
老文睨它一眼，“赶紧吃你的吧。”
它又没说错。山鼠精扁扁嘴，大口大口吃汤饼。
“要不还是走火灵山吧。”小密探倾身向前，“咱们半夜启程，天亮就到下白坡了。您说呢？”
裴锦瑶沉吟片刻，“好！就这么办！”
阿正窃喜。摸清了裴三的部署，对将军也算有个交代。倘若王爷真如那妇人所言，能够荣登大宝。他也是有功之臣。说不定能封他个大官当当。
……
数日后。
董乔玉两手背在身后，仰望漆黑夜空沉默不语。站在他身侧的余昭看看董乔玉再看看夜空，面露忧虑，“将军，裴三已经出城了。正往火灵山方向行进。她这回一共带了百十来人。”
董乔玉眉头微皱，“百十来人？”
“嗯。只多不少。”余昭四下望望，谨慎的说道：“还有几十个东厂探子在暗中保护。”
“还有几十个？”董乔玉连连摇头，“东厂探子比罗子正麾下兵勇更难应付。”深吸口气，挺直腰杆，“不怕。弟兄们久经沙场……”
话未说完，余昭接道：“应付的了，应付的了。将军无需担忧。”
董乔玉略略颔首，“走吧，裴三很快就到山脚了。”
……
四更时分，由百十来人组成的队伍缓慢前行。除了位于队伍正中的囚车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和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整个队伍静的可怕。
董乔玉擎着千里望向下望去，低声自语：“有点不对劲。”今天晚上没有月光，他看不清下边那些押解康王的兵勇是何样貌，也看不清囚车里的康王。
余昭吞了吞口水，注视着下边跟鬼差出行一般的队伍，结结巴巴的说道：“真……真够邪性的。”
董乔玉将千里望递给余昭，“一个个跟鬼似的。”
余昭接过千里望，手指碰到董乔玉手背，董乔玉不禁撩起眼皮睨他一眼。他二人的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将军也害怕呀？！余昭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没、没事。”将千里望放在眼前，一颗心顿时如坠冰湖。没用千里望的时候看不真切，只是觉得下边那队人像鬼差，透过千里望再看，简直就跟鬼差一模一样。虽然……他没见过真正的鬼差。
余昭膝头有些发抖，“无非是裴三耍的小把戏。”抬眼看看天色，“没有月光，黑蒙蒙一片所以……瞧着有些诡异。”
董乔玉沉吟片刻，“不管怎样，先把王爷救出来再说。至于裴三……不要跟她硬拼。”
明知拼不过还要硬拼，那不是二傻子么。余昭点着头说道：“将军所言甚至。裴三是术士，交给大巫对付好了。”说着，将千里望递给董乔玉，“将军，眼瞅着就到地方了。只等您一声令下。”
董乔玉没有接千里望，在心里默默估算下面的队伍还差多少步才能走到他们定好的点上。大概三十五步。
董乔玉屏息凝神，静心等待。
冰冰凉凉的掌心沁出冰冰凉凉的汗水。余昭把千里望别在腰间，两只手在身上蹭了蹭。耳边忽然传来猎猎风声，巨石滚动的声音随即响起。余昭立刻晓悟，那不是风声而是将军在挥动手臂号令弟兄们推下石头。
暗夜寂静，稍微有点响动都会格外引人注意。然而，那队“人马”恍若未闻，仍旧有条不紊向前行进。
董乔玉心下疑惑，却不能继续深究。他亮出手中钢刀，挺身冲了出去。在他前面是滚滚而下的巨石，身后几十兵勇紧紧跟随。
霎时间，董乔玉似乎重回战场，胸臆间溢出万般豪情。
巨石滚落冲开整齐的队伍。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没有人发出任何喊声。董乔玉一边跑一边看着那些人被巨石砸中，倒下，巨石从他身上碾过去，那些人变成薄薄一片。
真的不对劲儿！
董乔玉脚步略微迟疑，余昭跟他擦身而过朝囚车跑了过去。
“余……”董乔玉想要制止，却又制止不及。他眼睁睁看着余昭用力劈砍囚车。那些押解康王的人并没有上前阻止。
董乔玉一边思量一边快步跑到囚车前，不住唤道：“王爷，王爷！”
“王爷”身上的囚衣应该是出发前才换的。干干净净没有馊臭味。花白的头发披散着，遮挡住整张脸。他好像睡着了，没有半点反应。
董乔玉心急如焚，钢刀用力砍在囚车上，“末将董乔玉前来相救王爷！您稍等片刻，末将很快就会把您带到安全的地方。”
余昭附和，“是啊，您别急。”许是他二人太过专心，亦或是时间匆促来不及细想。董乔玉竟然没有察觉身边竟然无声无息。只有他和余昭一下一下劈砍囚车发出的砰砰声。
木笼囚车坚硬如铁，三五下而已两把钢刀就卷了刃。董乔玉愣住，盯着钢刀看了片刻，一把拽住余昭手腕，“别劈了。”
余昭啊了一声，四下看看，表情渐渐凝重，“将军……咱们是不是中裴三的计了？”
董乔玉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紧随他二人其后的兵勇不见了，地上横七竖八散落着片片黄符。几块巨大的石头孤零零杵在那里。
“弟兄们哪去了？”余昭跳下囚车，站在原地不住张望。两手拢在唇畔，用力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偶尔拂过的微风。
董乔玉瞥一眼囚车里的康王，将心一横，“先把王爷带上山！”
余昭重重点头，“好。”
他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试图推动囚车，可是囚车好似钉在地上，不管他俩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余昭急的满头大汗，“将、将军，如何是好啊？”
话音刚落，一直默不作声的康王，“噗嗤”一声乐了，“裴神机使托我给董乔玉带个话儿。”
这人不是王爷！董乔玉纵身跃上囚车，隔着木栅撩开康王脸上乱发，露出其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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