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监带着诏书而来,这也是张涯得到的第四次‘封赏’。
封赏文书,依旧沉闷、冗长。
“朝请郎,张远之!接官家敕召。今岁育宿麦之良种,献高产奇物之红薯,奉玻璃、红釉等法,功绩卓着……特升奉直郎!赐袍服三件。”
“红釉尊华,列御贡品;特赦张涯,可用此物。另赏白金四百两,及其高奴洧水千石,着延州送抵阳凌苑……”
“官家再曰:少年远之,其容华华,其才浩浩……宫中帝后曹氏,今有义女高氏,其名滔滔,时载九岁,恬静贤淑……”
“高氏进阳武县主,特敕张涯此婚约!”
疯了!赵祯绝对是疯了!
张涯从穿越伊始,一直保持的淡定人设,瞬间被砸的粉碎。
他双眼没有了焦距,身体急速摇晃起来,扶着桌案、歪到在地。
对历史细节再无知,他也知道高滔滔啊!
这位奇女子出身不凡,是曹皇后的外甥女,自幼就被养于宫中。还是仁宗养子赵曙的皇后,宋神宗的老娘、宋徽宗的奶奶!
麻痹滴!
不就是弄出了玻璃、培植了红薯吗,怎么将历史扭转的这么多?张涯的脑海之中,仿佛被核弹轰击数遍,变得荒凉无物。
见他如此呆滞,胡瑗皱起双眉,伸手扶起他:“远之!远之!赶快醒来……官家赐婚,君恩浩荡,岂能如此怠慢!”
“咦!张奉直,可有身体欠佳?”胡太监也是一头雾水。
特么滴,这都是什么事儿?
张涯稍微清醒,脸色十分苍白,心中激荡不已。和高滔滔的婚约,这可是个大伊万啊!我能抗旨不尊否?
看了看胡瑗、及其和他同姓的太监,又看了看高德仁、石炯言等人,包括祝丽莎、卢雪静在内,大家全都是满脸喜色。
唉、唉!貌似不能直接拒绝……张涯长叹不已,旋即收拾心情,脸上挤出微笑,将接旨礼节进行到底。
是夜,阳凌苑后院三楼之书房,燃起了四盏‘煤油’灯,让整个房间亮如白昼,张涯眉头紧锁,沉思良久之后,伏案奋笔疾书。
第二天。
他拎着一个木匣,径直来找胡太监。
“胡内侍!红釉瓷虽华美,然烧制成品颇易。”
张涯淡然说着话,徐徐打开此木匣,“理应听民自烧获其利,官府亦能获得不菲的商税……此物以牛骨炼制,宛若昆仑美玉,当需列为贡品!”
“这不是玉石雕琢而成?岂能用牛骨炼制……张奉直!切莫诳我。”胡太监瞬间瞪大眼睛,神色有点疯狂。
……
张涯大胆推测大宋中枢,以及皇帝赵祯的想法。
封赏义女高滔滔,并赐婚于他,且让他使用红釉瓷,大抵是为了表示‘恩宠’,亦能缓解红薯之功带来的封赏压力。
赐婚之事,不好推却,也非迫在眉睫。
然则,他已经售出三份红釉瓷配方,烧瓷匠还在塬地学习。
若是列为贡品,肯定被官府专卖,张涯便是失信于人。
这个口子不能开,他必须给封堵上。
木匣中的物品,乃是半套骨瓷茶具。前前后后,中间还停顿很久,高铁庆等人试烧了七、八窑,才得到这些成品。
骨瓷烧结温度范围极窄,需要极高的炉火控制。
温控条件不足的宋朝时代,只能召集更多的好手艺烧瓷匠,反复磨合、试验,才能获得更好的成品率。
人力资源、乃至时间,都是张涯缺乏的。
细腻通透、如同羊脂玉的华美骨瓷,对他而言便是鸡肋之物。
此时,用它替换红釉瓷充当贡品,亦算是物尽其用。
倘若赵祯要表示‘恩宠’,依旧特许他使用骨瓷。
张涯便能出资购置、乃至免费得到,能节省很多繁琐之事。也是借助皇帝、官府的力量,达到自己的需求。
综合考较下来,百利而无一害!
张涯讲述良久,分析其中利弊。
胡太监缓过神来,说道:“张奉直!心系天下……某定将此物护好,返还汴梁奉给官家。然则,还需详细条陈。”
“多谢胡内侍!骨瓷制法之业已成书,但请内侍好生保管……”微笑说着话,张涯从怀中掏出书册。
说是书册,就是蜡封的书信。
胡太监那里敢看,恭敬的放入怀中。
之后,张涯再次言道:“胡内侍!试炼煤油之物,千石洧水有些多……鄙处实在无地可容,可否将至五百石?”
石油千石,重四、五十吨。
不说此时的延州能否出产这么多,张涯的阳凌苑也用不到这么多,提炼出煤油点灯即可,总不能当柴火用。
别人都嫌封赏不足。
见张涯反其道而行,胡太监有些无语,哭笑不得道:“张奉直!你这是何意?嫌弃官家封赏不足,未曾与你封爵……”
封爵!
宋朝有这种操作吗?
不对!张涯双眉微挑,笑着说道:“胡内侍!为何如此说……朝中相公对在下可有微词,还请内侍解惑?”
“你个……奉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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