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府的气氛也并不比外面好多少，那些丫头婆子只要一得空就三五个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只是和外面不同的是，她们是躲着私下里小声议论，外面那些茶楼酒肆则是大张旗鼓的说着这件事。
“你们也都吃饱了没事做了吗？要不要我去同大伯母说说，直接将你们全都发卖出去，然后任由你们在外面说个痛快？”
书昔月刚走到垂花门，就听见了好几个丫头婆子躲在那灌木丛后面嘀咕的声音。
原本就因为在外面惹的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此刻书昔月再也控制不住，对着丫头婆子们就是一通威胁胡吼。
还以为躲在这里没人能听见她们说话的丫头婆子们突然听到书昔月的声音，一个个紧闭着唇垂首缩肩的从灌木丛后面出来同书昔月见礼。
“还知道我是书家的小姐，你们是下人呢？主子的事情，有你们在这里说的份儿么？”
书昔月讥笑，言语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尖锐。
“五小姐恕罪，五小姐恕罪，奴婢们知道错了，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丫头婆子们许是被书昔月这黑沉得堪比那棺木的脸色给吓住了，忙不迭的跪在书昔月的面前求饶。
昔年过来的时候刚巧就看到这样一幕。
啧啧，她还以为书昔月只有看见她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原来不是啊。
“小姐，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看样子六小姐正在气头上呢！要是她看见小姐您，指不定还要……”
昔年抬手截住了连翘未尽的话语，抬脚直直的走向了书昔月。
“你们是做了什么，竟然比我还能惹六妹生气？”
看着因为她的到来身子更是颤抖得厉害的一众丫头婆子们，昔年似笑非笑的问道，同时还不忘睨了书昔月一眼。
“书昔年，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在这里教训下人，用得着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么？”
书昔月此时就像是个炮仗般，一点就着。
至于那些丫头婆子们，听到昔年的问话，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回答。
昔年勾唇轻笑，回道：“巧了，我和六妹是一个目的呢！我也是来教训这些下人的！”
不明就里的书昔月愣了。
暗恼自己今日出门未看黄历的一众丫头婆子们吓得连跪都快要跪不住了。
“……书昔年，你别以为你故意说成这样我就会把这些丫头婆子们交到你手上，然后让你去做那个好人，我在这里做坏人！我告诉你，你那点小心思，我根本连细细揣测都不用，直接扫一眼就能知道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昔年：“……”
她真的是和书昔月是一个爹生的么？
怎么感觉那么不可思议呢？
“恐怕得让六妹失望了，我还真没打算做个好人。”昔年唇角泛了笑，“你们，方才都在喊六妹什么？五小姐？”
昔年垂眸看向地上还跪着的人，冷声问道：“难不成你们是第一天进府么？竟然连谁是五小姐，谁是六小姐都弄不清楚吗？现在还不快给我滚下去，拿着我和六妹的画像仔细比对比对，看看到底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才会让你们三番五次的叫错！”
众人忙不迭的作鸟兽散。
“书昔年，你……”
书昔月双目瞪圆，直直盯着昔年瞧。
“呀！瞧我这记性！”昔年听到书昔月的声音，似乎才恍然想起什么，冲着书昔月歉然一笑，“六妹，真是对不住！那群没眼色的下人看着委实糟心，我方才只顾着教训她们分不清我和你了，倒是忘了六妹你还要惩罚她们呢！要不趁她们现在还没走远，我把她们都给叫回来继续跪着听六妹你的训斥？”
人都走光了，还叫得回来么？
就算叫回来了，也不见得就全是方才那些人吧？
书昔月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与此同时，连蕊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跨进了大房的地界儿，嘴里还嚷道：“太太，大太太——”
因着书昔时被人退了亲的事情而忙得脚不沾地的大太太不过才堪堪得以休息片刻，就听到了外间传来的连蕊的声音，一双描绘得精致的柳眉立时就竖了起来。
“太太——”还不待大太太出声呵斥，那厢连蕊就已经进了屋子，“大事不好了，李知府退亲的事情不知怎地就传遍了整个江州城，如今江州城的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其实根本算不得议论，大家不过是在看书家的笑话而已。
大太太忽觉一口气喘不上来，两眼白了白，到底还是没晕过去，强撑着精神问道：“小时知道么？”
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让小时知道这样的事情，这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未免也太残酷了些。
大太太脑中嗡嗡，竟是难得的没了主意。
“回太太，奴婢都瞒着呢，大小姐屋子里的丫头奴婢也细细敲打过了，想来是没有那个胆子敢让小姐知道这件事的。”
连蕊心下也是戚戚。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前几日李知府突然登门拜访，大太太和老太太还欢天喜地的去迎了，以为李知府上门是要来说成亲的事，可谁曾想竟是来退婚的……
偏生那个时候大小姐也在场……
连蕊现在回想起当时书昔时听到退婚两个字的时候那阴鸷的眼神都觉得心有余悸。
大小姐该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吧？
可不久后跟在书昔时身边的丫头就踉踉跄跄跑到了她的面前，向她证实了她的直觉到底有多么准确。
“你说什么——不是让你这几日小心伺候着小姐么？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
此时正值深夜，因着今夜轮到刘妈妈在大太太屋子里当差，是以连蕊就睡到了她的屋子里。
心里头装着事，连蕊也没能睡得很沉，是以丫头不过是在外面轻轻唤了一声，连蕊就立刻睁开了眼，一面拿过外裳往身上套，一面趿拉着鞋子去给丫头开门。
许是丫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六神无主了，竟哆哆嗦嗦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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