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边闪躲,一边大呼小叫,嘿笑道:“丫头,你这招不错,可惜比起我老人家还差那么一点。”
郦飞白面罩寒霜,一言不发,袍袖微动,使出龙缠之法,耳听得一声咆哮,掌中云气勃郁,好似一条飞龙,张牙舞爪,择人而噬。
那人怪叫一声,腾身而起,将烟嘴送到嘴里,吸一口气,烟锅里火星明灭,耳听砰訇一声,云气四散,惊起层层气浪。
郦飞白不虞有此,差点被自己的云气伤到,连忙挥动拂尘,飞身而退。
明钦暗暗惊异,郦飞白是她见过的有数高手,除了明月楼的轩辕朗,便是神秀宫三位宫主这等神人境强者恐怕也有所不如。
郦飞白生擒姬元苏、打伤只眼道人,战败孔琇和鹰长唳,皆轻描淡写,不废吹灰之力。明钦虽然没有和她交过手,自忖硬拼的话也是必败无疑。
想不到此间藏龙卧龙,高人辈出,这灰衣老者貌不惊人,居然能破去郦飞白的龙虎气,修为只怕不在她之下。
郦飞白一击无功,顿时持重了许多,打量着灰衣老者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窥伺?”
灰衣老者在外面鬼鬼祟祟,不知有何图谋。郦飞白用拂尘隔窗打了他一记,才惊动明钦等人。
灰衣老者哈哈大笑,不慌不忙的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住在我的家里?”
郦飞白盯了明钦一眼,娥眉微蹙,她是跟着明钦回来探视秦素徽病情的。只知道这家姓阮,至于他们家里有什么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明钦对阮家有所了解,除了阮锦香母女之外,只有一个老妈子,对老者所言可不怎么相信。
明钦飞身上前,冷笑道:“郦真人,不必听他胡言乱语。他若是阮家的人,何须鬼鬼祟祟在这里窥伺。”
“不错。”
郦飞白微一点头,轻哼道:“你这人贼眉鼠眼,藏头露尾,断然不是好人。”
“什么?我老人家贼眉鼠眼?”
灰衣老者指着自己的鼻子,面露愤激之色,愤愤不平的道:“我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可比你身边的小子漂亮多了。”
郦飞白看他模样滑稽,绷紧的面孔不觉柔和了一些,不耐烦道:“你躲在这里到底有何图谋,再不说实话,本仙可就不客气了。”
灰袍老者鼻孔朝天,哈哈一笑,洋洋得意的道:“你也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是天外天的人。”
“你到底是谁?”
郦飞白眸光发寒,她的师门极为隐秘,这些年很少有门人在世间行走,知道的自然不多。
“天外天?这是什么地方?”
明钦来仙界已有数年,这两年四处游历,去过不少地方。东华国名头响亮的道派不外乎聚麀门和八大辅翼,之前则是江、河、湖、海四大道门。海外则有造化门、神秀宫、天罗殿风头正劲,其他道派皆不能相比。倒没有听说过什么天外天。
灰袍老者背负双手,瘦小的身躯隐然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黑如点漆的眼珠露出缅怀之色,缓缓道:“一甲子之前,黄金台推选国士,炼气、炼器、炼体三宗一共推举出九九八十一人。你们想必有所耳闻。”
郦飞白微吃一惊,当初江山门当国,礼贤下士,斥建黄金台,推举道术大师为国士,其时群彦汪洋,人才济济,炼气、炼器、炼体三大法门皆有仙道强者应选,在东华国堪称是空前绝后,是道术发展的鼎盛时期。
聚麀门得国之后,仿效江山门的所为,建造碣石宫,推举国士。人才已远不能和黄金台时相比。况且聚麀门本无道术,魁君又摧抑师儒,碣石宫的国士大多晚景凄凉,无所作为。
江山门分崩离析之后,虽然保留了黄金台,凭借已经大不如前,师儒也不能如前时超卓。是以这一次的国士推举便成为道术界的绝响,为人所津津乐道。
“阁下莫非是八十一位国士之一?”
单论道术修为,郦飞白已迈入神人境界,但和黄金国士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江山门当国的时代正是诸天争霸,百家争鸣,人才鼎盛,皆有匡君辅国之志,济世救民之心。当时人杰只有春秋战国可比相提并论。
儒家虽遭排抑,犹有三圣八贤各领风+骚,辉光尤非其他诸家可及。
黄金台的祭酒便是镜湖宫主胡麋,此人精擅泰西之学,是以慕效西学,将炼气、炼体、炼器提升到相同的位置上。
三大法门虽是古已久之,炼体、炼器素不为道家所重,只有炼气传承不绝。三大法门无分轩轾实在是一个创举。东华国的道术至今还受其影响。
事实上,江、河、湖、海齐名并称,除了江山门执掌枢要,河岳宗、镜湖宫、沧海阁皆有许多明师高弟,不过黄金台是江山门斥建,具有官家的性质,胡麋又为大祭酒,操术不同,皆在排摈之列。
包括儒家三圣八贤在内的许多道术宗师都未能跻身国士之列,故而时人有诸子出于王官之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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