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可是拍着胸脯说,这些东西只要你一见保准会喜欢,若是不喜欢他不仅无条件退货退款,还额外赔偿一百两银子。”
“那好,这些我都不喜欢,那便将它们全部退了,恰好将这一百两银子作为他们辛苦搬运的酬劳。”她指着散落在宅院四周认真洒扫的小厮们。
他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长这么大第一次送女子东西,本以为她即便不算太喜欢,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初以为她这样问不过是随口的玩笑话,自己亦不过是顺势而为,也跟着开了个玩笑,适才将珠翠彩衣行掌柜信誓旦旦的保证复述了一遍,结果反倒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
“这些你都未曾打开看,说不定里边就有你喜欢的呢?要不我陪你一起慢慢挑,若真是挑不出喜欢的再说。”
沈舒窈见他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些奢靡之物,且还颇有耐心,沉思了须臾,看来得采用迂回之术,势必让他把这些东西都抬走。
“不必看了,虽说这些东西十分贵重,但我确实并不喜欢,就拿店掌柜把我列作拜金一类,又把你当做冤大头,趁机敲你竹杠大赚一笔的这事上,这些东西也必须退掉。”
顾燊听着她的话里虽略带疾言厉色,但其中却也有维护自己之意,虽然,初次对心上人表面爱意就被这样对待,面子上也难免有几分挂不住。
他清徐的目光变得沉郁暗淡,表情也随之有几分僵硬,但他生在世家大族,深受百年世家风范底蕴的熏陶,养成了良好的修养,谈吐举止从来而是温文尔雅。
即便是心绪再不佳,遇到的事再让他恼怒,他不会将自己性格的晦暗面轻易示于人前,这也是他在朝堂上有口皆碑的缘由。
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澄澈的天际,只那一眼,便将他此时所有的心绪隐藏。
再回望沈舒窈时,依旧是清徐的目光,面带微笑凝视着她,轻松道:“本想讨你欢欣,结果倒惹得你不快,此事是我唐突了,作为未婚夫居然不了解未婚妻的喜好,这可是实打实的失职之罪啊!”
他这般宽容大度,将原本笼罩在两人之间的尴尬瞬间化解掉,却也让沈舒窈感觉有些窘迫,她避开他停顿在她面容上的目光,微抿着唇角,缓缓道:“把它们都抬走吧。”
说实话,这里面确实有几样让她入了眼,但是喜欢归喜欢,接受归接受。她这些年虽然都是粗茶淡饭,素衣淡雅,但这也让她觉得十分自在。
顾燊抬手一挥,两名小厮便急忙跑过来,听他说要将这些箱笼都搬走,虽他们脸上露出大大的疑问,但也没有多问,直接就照办了。
东西搬走之后,沈舒窈也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进了卧房,闺阁女子的卧房若非亲人之间,一般是不容许男子踏入的,是以顾燊带来的随从也只是在外围打扫。
虽然走之前她用素布将家具都盖上了,但毕竟还是过了这么久,难免还是沾染了些许灰尘。
她利索地挽起袖子,将上面覆盖的素布全部撤走,期间顾燊好几次想要帮忙都被她婉拒了,帮不上忙的他只能无奈地倚在窗边看。
她本就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这些她经常做的事,多一个帮忙反而显得碍手碍脚,倒不如自己一气呵成来得好。
再者说了,她认为自己与他还没有亲密到那个地步,这种在她看来颇有夫唱妇随的暧昧,她是能避则避。
地上的灰尘扫干净以后,她转身去水池边打来一盆水,将抹布往水里一投,三两下拧干后就开始擦桌椅板凳。
顾燊看着她如此能干的势头,虽喜欢她的干脆利落,但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心疼,许是他看得太过专注,她在抬头的瞬间与他的视线交汇相撞。
她望着他目光中的复杂意味,以及他即将出口的话,她默然地端着铜盆出去。
可这一次他固执地夺了她手里的铜盆,径直走到水池边,用流动的清水将抹布搓洗干净,然后又接了一盆水。
然后不顾她的阻拦,毅然开始擦拭,不仅干得十分仔细,似乎心情也格外的好,时不时地就对她回眸一笑。
原本流转在两人之间尴尬的空气,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了,沈舒窈望着眼前忙碌的身影,额头冒起的汗珠,恍惚之间竟隐隐有一丝感动。
她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条麻巾,指了指他额上,平静地说:“歇会吧,已经很干净了。”
顾燊望着她手上的麻巾,一时竟怔愣恍惚起来,有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漂浮感,无论是虚妄还是真切,都让他的心底泛起一股甜蜜的涟漪。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如阳光般和缓的目光望着她,问:“舒窈,其实我今天来是想与你商量成亲的日子,如今令尊令堂都不在世了,我若要提亲,唯有登你沈氏一族旁系叔伯的门,虽然我知道你们这些年从无来往,可是这些婚嫁礼俗是必不可少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赐婚的旨意才刚下,顾公子就要登门提亲,未免太仓促了些,依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她抽出手转身便走去回廊,神情淡淡地望着庭院之中萧瑟纷飞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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