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欣温婉一笑:“你去了雪女城,总要有一个去为阿宁谋划武帝的,修白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你们都疼爱这个弟弟,故而,他会自己提起来,且不容你们拒绝。”
虞欣很聪明。
她的坚韧和力量,是从灵魂里衍生出来的。
她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或许没有叶倾城的大义之心,也没小宁的武力和壮志,但她有自己的坚韧,如松竹般。
“欣儿,抱歉。”沈钰低下了头。
“既是一家人,就不要谈什么抱歉了,总不能享富贵的时候是一家子,遇到危难了就要各奔东西吧?那既不是家人,也不是夫妻。你待我如何,沈家待我如何,我都心如明镜,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辜负这一份好,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离去。”
虞欣握住了沈钰的手:“钰郎,自古都说,丈夫扛起一片天,实则不是,这天,需要夫妻共同扛起来的。我跟你在一起这么长的日子,既不骄傲自满,也不会妄自菲薄,你很好,我也不差,如今,我们并驾同驱便好,哪怕各在一方,但抬头看到的,是同样的太阳和一样的月亮。”
沈钰反握住了妻子的手。
长指,一根根,分别镶嵌进了女人的指缝。
十指相扣,严丝合缝,窗外雪覆高墙,恍惚似已白首。
……
却说沈修白并未回到住处,而是去了子衿武堂。
大雪飘飘,他来时匆匆衣衫显得单薄。
宫武宴后,陈欢欢就没住在沈家了。
他知晓今晚前来,看不到陈欢欢,但总要来一趟的。
“唰——”
夜里,长刀破雪声。
沈修白瞳眸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激动不已,踏步往前走去。
却见被素光苍雪的练武场上,陈欢欢一招一式,认真庄严。
边上,不只是她,还有萧初晨、姜森、韩剑星等人,都在认真专注地习武。
哪怕夜已深了,严冬寒冷,都没有因此懈怠。
“欢欢。”
萧初晨道:“去代我们接待下沈公子?”
陈欢欢收起了兵器,犹豫少顷,迈腿走向了沈修白。
“五公子深夜前来子衿,是为何事?可是要找秦老?”陈欢欢问。
沈修白摇摇头,看了眼练武场上的人,问:“你们夜夜如此?”
“嗯,都想帮上沈将军,也想自强,宫武宴后,子衿武堂备受瞩目,我们的待遇都好了很多,很多人家乡的父母都会得到赏钱。过些时日,达到要求,就可以进麒麟军。”
陈欢欢说到这些的时候,眉眼渐渐有了光泽,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五公子,麒麟军很难进的,武堂的学生们听到这话,都很高兴激动。”
麒麟军,是大燕第一军。
沈宁给她们留了两条路。
一则平安,乃激流后的勇退,不参与朝野之争的漩涡。
至于其二,就是麒麟军了。
子衿的众人,毫不犹豫选了麒麟军。
沈宁虽有参与,但也不算是走了关系,主要也是宫武宴上子衿学生的表现俱佳,北幽城又和宋校尉的三十九军同生共死过,自是满足要求的。
“恭喜你啊,欢欢。”沈修白由心地祝福。
“多谢五公子,五公子还有事吗?”陈欢欢问。
“没事了。”
沈修白笑着摇头,正打算离去,陈欢欢看了眼他的身上,关怀道:“五公子,天寒地冻的,可要多穿些衣裳才好,别冷到了。”
“欢欢这是在关心我?”
“五公子是沈将军的兄长,你若病了,她在远方会难过的。”
“那……谢了。”
沈修白犹豫少顷,便道出此番来意:“城门开时,我就要出城了。”
陈欢欢一愣,清亮的眸定定地看着他。
“去哪里?”
“去很远的地方。”
“何时回来?”
“归期未定,或许,没有归期了。”
悬刀之人,漂泊在外,死在路上也是有可能的。
“走了,祝你如愿,在军营里有一番建树。”沈修白笑时如玉温润,皮肤是兄弟几个里最白的。
他摆了摆手,恣意转身。
惨淡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高挑如竹的人儿,在天未亮的晚间,显得分外孤独。
“五公子。”陈欢欢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遽然出声。
沈修白足踩积雪,发出沙沙之声。
闻言,脚步定住,回眸看来。
陈欢欢笑了笑,“如期归来,平安归来,这是真心话。”
“好。”
沈修白粲然一笑。
“谢了,陈大将军。”
他摆摆手,离开了陈欢欢的视野。
陈欢欢目送他远去,直到彻彻底底地消失,眸色方才黯淡了下来。
沈修白的心思,她不是不动。
但她这等人,如无根之浮萍,如孤魂野鬼在尘世游荡,幸得沈将军拉了一把,又岂能攀得富贵,妄想成为沈将军的嫂子呢?
她做不来这等恩将仇报的事。
沈修白很好。
比这晚的白色月光还要干净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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