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冷。
冷到陈艳姬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艳姬失望地看向了一个空荡荡的座位。
那是属于北渊王的。
为了今日的鼓面舞,陈艳姬付出过很多。
唯一的遗憾,便是无法跳给心上人看。
她掩下失落,纵情一舞。
即便有所憾事,身为王爷的人,深知在外是万万不能给王爷丢脸的。
于是,她用尽全力。
鼓声震耳,犹若号角吹响起硝烟,八百里分麾下炙。
节点再变。
好似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鼓面舞后,便会是东方寒等人率领的军队前往列阵。
群臣沉醉于这一支鼓面舞,血液为之而热。
沈宁观望了会儿鼓面舞,便转移了视线,看向坐在琉璃桌前的上京府尹。
太子、三皇子、云骁勇等人密谋残害北幽的证据,便是上京府尹送给沈府的,而这一个案子,虽说有大宗师相助,但归根究底,却是沈宁拜托府尹去彻查的。
若是旁人,避之不及,且是浑水摸鱼。
就算真的查到了太子的病根,也不会把证据呈交给沈府,而是自行毁灭,怕的就是祸及全家。
君便是君。
臣就是臣。
既是尊卑有别,也是上下有别。
以下犯上,当以九族祭苍天。
今早,上京府尹的家中,就出现了满地的死鸡和黑狗血。
府上的人们俱都如白日见鬼般吓得不轻。
府尹的夫人无意中知晓北幽之案的隐情。
哭着拍打丈夫,怨怪他——
“你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却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你圆滑一点,卑鄙一点,而非是靠你那不值钱的铮铮之骨,去搏一个以卵击石。”
“你难道希望自己断子绝孙吗?”
“你一生到头,又能做多少好事?”
“人心皆如此,以你一人之力,又能改变什么?无非是沧海一粟,凡世之蝼蚁,掀不起微澜,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了罢了。”
起初。
她喜欢丈夫身上不为世俗折腰的正直。
后来,她却也是当真厌烦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丈夫。
她抱着孩子,哭诉着丈夫心里没有她和儿子。
以至于后面来参加宫武宴时,眼睛都是脂粉铺盖不住的红肿。
鼓声如雷。
红衣似火。
夫人呆呆地观望着鼓面舞, 双手十指却是冷冰冰的,眼睛空洞无焦距。
府尹握住了赵夫人的手。
温热的大掌,似是在传递特别的力量。
赵夫人转头,眸底倒映出丈夫原下乌青的疲惫。
“夫人,抱歉。”
府尹叹了口气。
赵夫人眸子微微一睁。
丈夫苦涩地道:“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
赵夫人一顿,旋即笑着落泪。
“妾不委屈。”
赵夫人颦了颦细细长长的柳叶眉,反握住了丈夫的手。
泪珠悬在眼睫,欲落不落最是绊人心。
“妾只是觉得,有些人,不值得你这般。”
赵夫人的很轻,仿佛诉说着哀怨,“沈宁一句话,就让你泥足深陷,从此难以脱身,我们与沈家不同,我们没有根基底蕴,出了事,没人护着。若是并肩作战倒也罢了,她偏偏落下了你, 并无管北幽之案的想法。”
在此之前,赵夫人听闻休夫之事,还在丈夫面前过赞赏沈家女郎,勇气可嘉,不愧是老战神的孩子,敢在大燕王朝开出休夫的先例。
北幽城的事情发生后,也曾和丈夫秉烛长谈,哀叹的同时,她也由衷的钦佩沈宁。
然而——
府尹把证据递交给沈家足足两天两夜了,沈宁不见任何动静,甚至还去了太子府,喝太子殿下的酒。
“这件事,终会不了了之的。”
赵夫人眼睛泛红,“而你,会成为扎在太子殿下心脏上的一根刺,只要你一日不除,太子便会寝食难眠。”
从前,府尹虽说办案正直,得罪过上京的一些勋贵。
但跟眼下的劫难相比,却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府尹沉默不语。
半会。
为沈宁辩解道:“昨日一早,她便去宫中面见了皇上,那孩子,也有难处吧。”
“她有难处,那你呢?事实证明,她不愿掺和这件事了,谁也不知她入宫做什么,她明显不想管了。或许,她是有难言之隐,她瞻前顾后是担心沈家,那你呢,你也有妻子孩子,你也是个有家的人,谁来顾及你和你的家人呢?”
赵夫人泪眼婆娑,既心疼丈夫,又担心赵家的未来。
府尹沉默了会儿。
眉峰,紧紧地蹙着。
良久——
他说:“这件事,不会不了了之。”
赵夫人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丈夫。
与丈夫交缠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泪水源源不断地上涌,糊了一双杏花眼。
“沈将军若不管,我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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