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刑政府从事孙以敬向他报告,陈永福将留在太原城内的数千朱氏宗室人员送到西安来了,问该怎么处置?
李自成听后心想,陈永福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把几千名朱家的“蛀虫”送到西安来干吗?你在太原直接把他们杀了不就可以了吗?后来转念一想,这个陈永福是不想背上骂名,所以把他们送来,让我来处理。俺老李背负的“血债”多了,也不怕骂名,于是就对孙以敬说道:“把他们都杀了吧。”
孙以敬听后一惊,心想数千条人命又要没了,不过嘴里还是说道:“遵命。”
孙以敬刚想退出去,只听李自成问道:“你派去南直隶的人,回来了吗?”
孙以敬是南直隶太仓人,崇祯十年(1637年)进士,授北直隶大名府长垣县(今属河南)知县。刘芳亮东进时,孙以敬被抓后投降了大顺朝,被授刑政府从事。
李自成占领陕西前,曾派过吕进到苏州,试着从干女儿李慧梅那里搞到新式火铳的样品,谁知吕进有去无回。马世耀在通州城缴获了几十门新式大炮,据围困通州城的士兵讲,这些大炮的有效射程在14里以上,而且都是开花弹。李自成在北京利用投降的明军炮兵组建跑营时,一开始没有一个炮兵会操作这些大炮,等摸索出门道来后,发现这些大炮的射程只有几里远,根本达不到14里。
据说这些大炮也是南直隶的大华公司生产的,为了搞清这些大炮的原理,李自成令来自南直隶松江府、苏州府、常州府、镇江府、应天府、徽州府及浙江嘉兴府、湖州府、杭州府等府的官员来参观新式大炮,问他们中谁见过这些大炮?于是很多降大顺朝的官员都来参观新式大炮,如刑政府从事孙以敬、刑政府左堂陆之祺、长芦盐运使王孙蕙、真定州牧董复、弘文馆(即翰林院)陈名夏等都来参观新式大炮。
王孙蕙,常州府无锡人,崇祯七年进士,大名府浚县知县,刘芳亮东进后降大顺。
陆之祺,嘉兴府平湖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崇祯十六年任陕西左布政使,李自成入陕西后降大顺。
董复,常州府武进人,官至大同府知府,随姜镶降大顺(今年五月三日在真定被清兵所杀)。
陈名夏,应天府溧阳人,崇祯十六年进士,授兵科给事中,京城陷落后,降大顺。历史上,1645年初李自成撤离西安后,陈名夏择机脱离了大顺朝,跑到保定,由清廷保定巡抚沈文奎引荐后降清,后被超擢为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顺治皇帝的老师)。
这么多官员中,没有一个见过这种新式大炮,不过他们都听说过大华公司。尽管王孙蕙、陆之祺、董复等早就在外做官,这几年也很少回老家,但老家来人就经常说起大华公司。陈名夏也知道有大华公司,可大华公司在应天府没有分公司。孙以敬是复社成员,每年中秋节都要到苏州虎丘山参加年会,他不仅知道有个大华公司,还见过刘云龙。
李自成就让孙以敬派人回老家,摸摸情况,最好能偷几门炮回来。
孙以敬接受这个任务后,心想你李自成的干女儿在苏州,她都搞不到新式火铳、新式大炮,我哪有这个能耐搞到?不过,为了应付李自成,他还是让管家的儿子回太仓打听一下情况。
孙以敬见李自成问起打听新式大炮的事,忙回答道:“禀陛下,现在兵荒马乱的,我的人可能还没回到太仓呢。”
李自成心想也对,于是说道:“有了消息,马上来禀报。”
“是。”
八月二十日,牛金星来到秦王府,向李自成报告:“陛下,牛成虎派人送来一封信,董学礼叛变了。”
李自成一听,惊问道:“什么?”
李自成接过牛金星递过来的信件,拆开后,才知道这是董学礼降清后,想策反宁夏节度使陈之龙。
牛成虎,陕西绥德人,原为孙传庭部将,郏县之战后随孙传庭回陕西,任临洮总兵。崇祯十六年李自成破潼关,占领西安后,刘宗敏、贺锦、袁宗第从西安西进,兵峰到临洮后,牛成虎降大顺。那时明军固原总兵郑嘉栋及逃到固原的白广恩、左光先、陈永福已降了大顺,李自成就令牛成虎为固原总兵。李自成从山西回到陕西后,令牛成虎任宁夏总兵。
陈之龙,江西宜春人,天启元年(1621年)中举,历任常德司理、乾州(今湘西吉首市新区)知州、西安府同知。去年李自成占领西安后,他逃往灵武,十一月,大顺军来到灵武后,他见无路可逃,就投降了大顺,被任命为固原节度使。李自成东进后,陈之龙被任命为陕西节度使,代守“西京”。李自成回到西安后,陈之龙任宁夏节度使。
李自成心想,董学礼投降建奴后,太原的南大门也被清军打开了。由于董学礼的信件上没说清军是从哪个方向进攻怀庆的,因此李自成也不知道清军究竟是占领了潞安府后,再翻越太行山占领怀庆的?还是占领了卫辉府后,从东边进攻怀庆的?如清军是从北进攻怀庆的,那么潞安已经失守,清军可以从潞安直接北上进攻太原;占领怀庆的清军可以沿着轵关陉翻过太行山,占领平阳府的垣曲、曲沃,然后与东边潞安的清军夹击临汾,临汾一旦失守,清军不仅可以抄了陈永福的后路,也能继续西进后到达黄河边,威胁陕西。如清军是占领卫辉府后占领怀庆的,清军同样可以从怀庆北攻潞安、西进临汾。如不夺回怀庆,不仅守不住太原,黄河防线也同样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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