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只剩下傅娇和何无恙。
日晷的指针即将转到午时,傅娇瞟了一眼,催促何无恙说:“开始吧。”
“……你绑着我的双手,无法用符纸作飞鸟。”
何无恙还无辜起来了,为刚才的行为辩解,“我让船夫松绑,也是为了接下来行事方便一些。”
“不就是用符纸作一只飞鸟吗?这有什么难的。”
“符纸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十分特殊,并非普通的黄符……”何无恙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傅娇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了一张暗红色的符纸。她将符纸在何无恙眼前晃了晃,“是这张公鸡血染过的符纸吧?”
何无恙一时哽住,“……这都被你找到了。”
对于师父传给他的东西,他都藏得很隐秘。这五十年公鸡血染就的符纸,只有几张,全被他藏在横梁上左数第七张瓦片底下。
真不知道傅娇在茅山究竟搜刮了多少,她难道在他家里掘地三尺?
“何须我来找。”
傅娇翻了个白眼,“直接请来十几只小鬼,你有几双鞋子袜子我都知晓。”
何无恙倒是忘了这一层。
傅娇这人犯懒,能使唤别人绝不自己动手。
东西都被她找到了,他还想争取一下,“可是你会用符纸作飞鸟吗?这飞鸟叠起来很复杂,需将符纸裁剪成正方形,横竖叠出两道折痕……”
“聒噪。”
傅娇才不理他。
反手将符纸按照自己的方式折出一艘小船。
此时正直晌午,太阳最为炽烈。
傅娇掐准时间,抓起一把香灰抹在小船之上,嘴里同时念咒,朝着海面上的白雾掐诀。
何无恙一开始还觉得她这是白费功夫,忍不住嘲讽:“哎,看来今日又要在船上耽搁一天了。我师父交代过,是折出飞鸟,你折一艘船有什么用?船有翅膀吗?你这船若能成功那才奇怪了。”
话音甫落,傅娇将手中施法好的符纸小船抛入海中。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轻响,纸船化为一艘能容纳两人的小舟。
午时即将过去。
傅娇不敢再停留,拽起震惊万分的何无恙跳上小船。
“指路吧。”
她冷冰冰地说。
何无恙这下彻底哑口无言,心头对傅娇的深浅又有了新的认识。他垂下眼,干巴巴地告诉傅娇航行方位,两人驾驶符纸小船缓缓进入海面浓雾之中。
浓雾里一开始白茫茫的一片,可渐渐的,随着何无恙的指引,白雾渐渐散去。
回头,已经看不见船夫停留在海面的帆船。
背后是一望无垠的汪洋大海,而在浓雾消失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座仙气环绕的岛屿。
岛屿上有座山,群峰连绵,层峦迭嶂,绿树成阴,鸟语花香。周围萦绕的云海更是奇丽无比,与大海中的波涛一样,一层连着一层地向上涌来,美丽无比。
此情此景,傅娇立刻想到了桃花源。
“这里就是瀛洲?”
她喃喃问。
何无恙点头道:“不错,这里就是瀛洲。”
符纸小船靠岸,傅娇拽着何无恙登山瀛洲。瀛洲边缘还是软软的砂砾,往里走几百步,便是如山路一样坚硬的泥土了。
瀛洲上的植物傅娇仔细观察了一下,也并非什么奇花异草,大都十分寻常普通。只是这里更加温暖,许多晚开的花卉都争先盛放,看起来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傅娇拽着何无恙在岛上查看,她忍不住道:“你不是说,你是靠着瀛洲的奇花异草医术才有所精进的吗?我看这些花草挺普通,还不如你药圃里栽种的。”
“稀有的药草当然不会生长在路边。我当初为了采摘草药,在瀛洲四处寻找,也花费了一番功夫。”
何无恙如此说道。
“那你对瀛洲必然熟悉。”
傅娇挑眉,看向何无恙,“说吧,不老泉在哪里?”
何无恙无奈,“瀛洲这么大我从未走遍,你逼问我我也说不出。若不嫌麻烦,便跟着我在这山上四处寻找吧。”
“好啊。”
闲着也是闲着,本来就要踏遍这瀛洲的。
这会儿时间还早。
傅娇便和何无恙在瀛洲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何无恙这时看到前方一棵长满桃花的歪脖子老树,忽而惊喜道:“上次我便是走到此处,便没有继续往前了。”
“为什么不继续往前?”
“天色已暗,我带的干粮不多,且在瀛洲逗留太久,只想着下次再来。”何无恙说到此处,眉头紧锁,“可是,这岛上的植物怪石似乎由八卦演练,每一日的景色都不相同。待我下次再来时,却寻觅不到这棵桃花老树。”
傅娇笑道:“既如此,你觉得该往哪边走?”
“西边我去过了,这次当然去东边。”
“好。”
傅娇满口应道。
语毕,她狠狠一拽何无恙的绳子,往西边去。
何无恙愣了一下,旋即低头失笑,“你要去西边,何必问我?”
可惜傅娇没有回答。
她从来都不被人牵着鼻子的走。何无恙要她去东,她偏要往西,左右不过两条路,大不了再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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