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沈祈安抱着回卧房的。
许府新居,长公主却早已命人将所有的家具都给她置办好,就连被褥都是从燕帝的库房里挑出上等锦缎。
燕帝戏言:长乐这哪是要娶媳妇,明明是要给女儿招赘婿。
长公主只挑眉一笑,没有多言。
景予初被他放在上好的锦缎之上,她今日穿的是绯色官服,头上还梳着男子的发髻,沈祈安将她头上那根簪子轻轻取下,三千发丝滑落,衬得她的小脸更加娇俏。
“大人……”景予初哑声叫道。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沈祈安忍不住啄了一下她红润的唇瓣,“我在。”
“大人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她歪歪头,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有。”沈祈安的笔尖碰着她的,呼吸喷洒在彼此的脸上,交织出暧昧的气息,“既然卿卿已经得偿所愿,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给我个名分?”
这是他第三次同她讨要名分。
如果说前两次景予初还有所顾忌,现如今圣上已开恩科,还准许她任大理寺卿之位,加上长公主对她的态度。
眼下,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不知大人想要什么名分?”
景予初眼神认真,手指却情不自禁的覆上沈祈安的脸颊来回摩挲,“大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下官这儿庙小,怕是藏不住大人这尊大佛了。”
“卿卿当真是狠心。”他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语气亲昵:“若是本官入赘,卿卿也不要吗?”
景予初当即笑出了声。
“大人,莫要再打趣我了。”她言辞之中满是不相信,“你是三品大理寺卿的时候,不可能入赘;如今你是一品丞相大人,更不可能了。”
沈祈安没有多言,而是从袖口之中拿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我早已向圣上请旨将我赐婚与你,要不要我念给卿卿听?”
这道圣旨是他从燕帝手中死皮赖脸求来的。
燕帝和太后自然不同意他入赘许家,于情于理,也应当是景予初嫁入沈家才对。
可他不想用世俗的礼法捆住她,在母亲的帮助下,好说歹说,才从燕帝手中“骗”回了这道圣旨,又在小黄门想到许府宣旨之前拦下,想要亲自给她一个惊喜。
的确是惊喜。
景予初急忙拿过他手中的圣旨细看,确认盖的是燕帝的玉玺之后,她的眼泪“啪嗒”一下,落在圣旨之上。
“大人……我、我何德何能……”
说不开心是假的,有一人能够懂她、护她至此,不顾身份和世俗礼法的羁绊,只为了名正言顺的和她在一起……
她何其幸运。
“卿卿,我说过,不必将我的喜欢当作负担。你想要并肩而立,你做到了,我也不能拖你后腿。”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无需在意世俗的看法,只要你想要,我自会为你扫平一切。”
景予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每多说一句话,她的心头就像是被羽毛扫过一样,酥麻、柔软。
她捧着他的脸,虔诚的吻上他的薄唇。
如此,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她想,只要他在她身边,就是最好的结果。
……
沈祈安与景予初的大婚定在腊月初九,是长公主亲自押着钦天监合八字算的好日子。
提亲之时,长公主恨不得将自己的私库全都搬空,抬了一百二十台彩礼到许家门口,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沈珏捏了捏她的腰身道:“你可是要做婆母的人了,稳重点儿。”
长公主这才敛了笑意,一张脸憋得有些通红,沉稳端庄的走入许府。
上来迎她的是景致远与许镜。
长公主原是十分看不上景致远的,但是他毕竟养育了景予初这么多年,如今再不顺眼也算得上是亲家了。
景致远与许镜恭恭敬敬的对她行礼,她连忙一手扶起一人,笑道:“两个孩子成婚之后,咱们就是亲家了,不必多礼。”
景致远笑着应了,许镜不太善于与人打交道,只亦步亦趋的跟在景致远身后,活像个小媳妇。
走在长公主夫妇二人身后,景致远牵起她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便再也没放开。
提亲之后到成婚之前,景予初与沈祈安都不能见面。
二人除了每日上朝的匆匆一瞥,私下当真是一次也没见过。
贺欢水好几次幸灾乐祸的坐在沈祈安的房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嘲笑道:“有的人虽然要成亲了,但是每日这般如坐针毡,倒是头一次。”
谁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丞相大人当时为了追妻,可是不远千里从京城跑死了七匹马追到了钱塘县。
如今每日看得见摸不着,还不得被子里夜不能寐?
贺欢水正想着,一把尖锐的短剑刺破瓦片猛地朝他射来!
他利落躲开,口中骂骂咧咧道:“沈祈安你有病啊!你这是谋杀!谋杀知道吗!本将军要上圣上那儿掺你一本!”
却听到屋内,沈祈安冷冷道:“你若是再敢爬本官房顶,下次可就不是一把匕首这么简单了。”
贺欢水心中暗骂此人无趣,他若不是担心他无聊,用得着日日跑到他沈府吗?!
他堂堂护国大将军,像是这么闲得蛋疼的人吗?!
“你若是闲着无事,多出去交际交际,想必也能早日娶到心仪的姑娘。”
沈祈安杀人诛心的话再次传来,贺欢水从袖口朝着下面射出一支冷箭,没好气的从屋顶一跃而下,离开了沈家。
十一绑着面巾,手中还拿着刚洗好的恭桶,对身边的十二道:“这贺将军是被我们大人戳中了痛点?今日怎么格外生气?”
十二摸摸鼻子,嫌弃的后退一步道:“贺将军如何我不知道,你倒是离我远点儿。”
“好好好!你小子居然敢嫌弃我?”十一本来被罚扫茅厕就憋屈得不行,如今被十二这么一说,心中更是窝火。
他将手中恭桶放在路边,那双洗过恭桶的手毫不留情的揉搓着十二的面颊道:“做兄弟,就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滚啊!!!”
秋去冬来,腊月初九到了。
一大早,景予初就被许镜拉着坐在镜子,任由喜娘给自己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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