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没有沉住气,直接说出了深夜在此陪他下棋,弯弯绕绕片刻的最终目的。
“此风积弊已久,负而往返,自然要一一除之。”
周则舟说的很慢,却掷地有声,让徐骁面色一沉。
想不明白,怎的又开始动真格了?
这些年来,若非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行下效,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怎会如此轻易让周则舟拿捏?
可,既然是动真格,那为何止于内部?外面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去?
而且瞧周则舟那架势,今年的秋闱也没有要取消成绩之意,或择日再考之意?
周则舟他,不,应该说,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骁想不透,便也不再想了,得了上面态度,知道他的好大儿,这事办的不亏,那也不深根挖底了。
反正跟他这武将匹夫,没多大关系,就恢复往日的神情,起身抱拳行礼,就不打算打扰了。
周则舟看着他远去,丈量着他那八尺有余的身高,魁梧壮削的身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眼眸却弯弯的露出一些真性情:
徐骁这匹夫,倒是一如既往的趋利避害,为了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即使内心忸怩不自在,也按耐住性子陪他下棋到深夜,就是为了某个时机能顺其自然的问出他想要的消息,然后再通过他模棱两可的回答,揣度出,他想要的信息。
这点毅力,他是佩服的。
就是他那演技确实拙劣了些,知道与他徐家无什么牵连之后,样子都不装了,溜的可真快。
呵!
周则舟收回视线,拿着那本证供,坐在烛火下,仔细翻阅到天明,才缓缓起身,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来到桌案前,思索片刻提笔,唰唰唰,一连写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停笔。
“老爷,向长史又来了!”
虞淩看着手里的长信,仔仔细细反复的斟酌,眉目深沉,周身笼罩着一股子困郁凶狠之气。
听着管事的传话,虞淩眉头皱的更紧,眼里都是不耐的阴鸷之色,却还是让人把向擎请了进来。
向擎着急忙慌的进来,见着虞淩就想扑过来,却被虞淩眼神慑住,不敢上前,只得在他身边焦急地转悠:“虞兄!他们抓了尚儿,见也见不得,进也进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呀!”
那晚,他派人去找向尚,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去,紧赶慢赶的,正好撞见神机营的人从广聚轩把向尚五花大绑的带走,对于他们的人过来阻拦,采取的是一并带走。若不是有机灵的人,看着情况不对,赶紧着偷溜着回来报信,他怕是连向尚被抓了的消息都不知道。
可知道了又怎么样?
向尚被抓有十几天了,他想托关系,钻空子,见一面都没有机会。
现在的神机营,可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固若金汤,没有周钦差的手令谁也不得进,谁也不得出。
眼瞅着,周则舟那边的动作已接近尾声,他若再不使把劲儿,等在屋里干着急,他向家的独苗苗,可就惨了!
连带着他,他们,也惨了!
向擎心里着急的不行,就在原地那转悠,看着虞淩那副不动如山,沉默安静的模样,真想冲到他面前,拎起他的领子,让他赶紧拿个章程出来啊!
之前让他不要自露马脚,以不变应万变,他是做的了,可他儿子被抓了啊!
周则舟的手段他不知道,可神机营的手段他还是有所耳闻,尤其以他对他儿子的了解,根本用不着严刑逼供,欺软怕硬的向尚,就会把他晓得的事情全盘托出!
可偏偏,只见底下的那些小喽啰一个一个进去,不见他们这些个老东西被传召被审讯,总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不适感,让他心慌不已,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可一连跑了几天,这虞淩老小子都是这副模样,让他不由得的肝火旺盛,额角生疮,愤恨不已,这是没牵连到你家小子身上,就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吧?!
你可别忘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和最终获得利益,都是指向谁呀?!
向擎停在了虞淩的身后,从上往下看着他的背影,焦急的目光转化为怨毒,愤恨离心的话几乎快藏不住的喷涌而出。
虞淩似乎是感觉到了,也是不愿再听再看向擎的焦急踱步,手臂一扬,将刚拿到手上的信封甩给了他,让他安静下来,找个地方仔细的看,看了再说话。
向擎拿着信封,就近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眼睛就开始一目三行的扫着信封上的字,半响,向擎拿着信的手有点抖,抬头看向虞淩:“你截了周则舟传回上极的信!?”
虞淩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向擎坐不住,站起身来,仔细翻看着拆开了的信封样式,简单粗暴的模样,只感觉头晕目眩,“那待会怎么给他原封不动地装回去!?”
“不用装回去。”
“?”
向擎不解,愣在原地,望着虞淩要个解释。
虞淩不想说,看向向擎的眼神一言难尽,甚是嫌弃,果真是下等人,即使提拔到了如今位置,还是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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