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楠很难说清当时在军事法庭上看见折判的第一眼。
折判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连带着他的律师也是这种对这场官司很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很快闻楠就不那么觉得了。
和当年第一次折判给她的那种“瞧不上任何人”的感觉依旧还在，但是折判却淡淡地看遍了所有人的脸。
那些，站在他对立面，敢这么俯视他的人的那些脸。
似乎是闻楠的视线过于直接，折判显然察觉到了。
他看向闻楠，冲她笑了笑，那一瞬间，闻楠的血都凉了。
来自四面八方的凉气携着内心极端的恐惧，冷汗下来的时候，手脚像是在冰水里泡过一样。
那抹笑容无论放在今天谁看来，都是一个绅士到极点的完美笑容，但是在当时，闻楠甚至觉得自己一脚踏进了阴间。
这让闻楠比面对无比血腥的凶杀现场还要恐惧。
她吓得当即低下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全完了。
那些被折判记住长相的人，不都会有好下场的。
时间回到现在，闻楠想到刚才折判在办公室里捏着虞邀下巴，像是一个老流氓一样凑上去跟小美人贴贴的没出息样子。
心里的不安却只是在不断放大。
越是那样的人，越是睚眦必报，但是现在他却缠着虞邀不放手。
无论如何都不是爱情的感情，虞邀这个当年根本就没有插手过那些事情的“无辜人”，折判到底要干什么。
处理姐姐的事情已经让她非常头疼了，她还没打算插手折判的事情。
她不知道，就在她转身后，那道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冰冷又阴暗。
即便是在云城那些很有可能的地方进行了搜捕，但一直到晚上，依旧毫无进展。
虞邀看着手机上的“委托”页面，一直到折判敲了敲他的桌子才回过神。
“在想那个日记的事儿？”
折判的手很好看，即便虞邀不是手控，也认为看着这双手很是心情舒畅。
这人来到他跟前，托了托他的下巴，笑着哄了哄。
“好了，我们下班了。”
说实话，今天脑子里全都是他想象出来的3D环绕凶杀现场，细节是看出来不少，但同时也非常费脑。
折判带着安抚意味的信息素让他非常受用，下意识地在折判手上蹭了蹭。
“嗯……”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等新的委托，希望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
明明这些事……
折判温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些事和你没关系。”
“……”
虞邀知道的。
如果是前不久，他在收到那本“杀人日记”的时候，就连带着快递盒子都扔到楼下垃圾桶了。
可能是最近能够觉得身子越来越差，行将就木的枯槁一样，连带着心思都优柔寡断起来。
国外大部分都是很潮湿的环境，一到九月份往后和国内现在差不多，风冷气凉的。
当年还受的住，如今……却是连醒来的时候，都觉得骨头都被冻的疼。
屋里开着空调，暖和的很，虞邀已经把外套脱了。
折判伸手去拿虞邀的外套，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胳膊从虞邀腰侧把外套拿出来，细细地给他整着衣领，拉上拉链……
“折判……”
正忙着“照顾孩子”的折判很自然地应了一声。
后又想起来，这祖宗很少喊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
虞邀看着那双像是黑钻石的眼睛，最后还是乖乖张开胳膊，由着折判给他拍了拍衣摆上的灰。
我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折判，你别让我失望，最好给我带来惊喜。
你是我死前，最后的乐子。
但是话到最后，还是两个字。
“没事。”
折判垂眸看着这祖宗毛茸茸的发顶。
“乖乖……憋什么坏心眼呢？”
虞邀不吱声。
折判就低声笑了一下，伸手去碰小祖宗的后勃颈，惹得虞邀一个哆嗦就投到人怀里。
“唔……哈哈，凉……”
香香软软的小美人投怀送抱，身上带着自己霸道缠绵的信息素，这大概就是Alpha这辈子少有的高光时刻了。
虞邀笑起来实在好看的很，那双圆溜的澄澈眼眸乘着水汽，眼尾微微下垂，看着是非常乖巧可爱的长相。
弯着眉眼的时候，太招人了。
折判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蹭了蹭他的眼尾，那块儿皮肤太娇贵，隐隐泛起一些桃夭粉。
虞邀不自觉地闭了闭左眼，右眼里全是折判的身影。
折判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信息素一丝丝缠绕上去，气氛都暧昧起来了。
“亲爱的……”
虞邀直接弯着腰从折判胳膊底下跑了。
只剩下折判站在原地笑着。
“蔫儿坏……”
外面下着雨，今年的冻雨来的格外早。
云城潮气重，一旦下了冻雨，地面上滑的根本站不住。
虞邀刚出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轻微的弧度，结果一打开门动作就僵住了。
外面那风刮着星星点点的雨，落在脸上的时候，连带着浑身都开始变冷，开始僵硬。
骨头缝里钻着冰刃，几秒的功夫，像是要把他凌迟了一遭。
“愣着干什么？”
头顶的声音逐渐清晰，折判一靠近，虞邀觉得周身的凉气全都消散了。
折判握着虞邀的手，明明刚才还很凉，这时候却成了虞邀身上唯一的热量来源。
他站在虞邀身后，手往后搭在虞邀腰上，勾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另一只手拿出伞打开。
原本落在脸上的雨也随着没了。
周围也暖和起来了。
虞邀眨了眨眼。
“我冷。”
折判握着伞柄的手逐渐收紧，难得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虞邀，态度微妙的有些过分了。
甚至给了折判一种，他俩是在谈恋爱的错觉。
握着的手腕冷的像是在寒潭里泡了很久的玉。
说“冷”的时候，跟那天晚上缠着自己的撒娇语气，一模一样。
他倒是不会觉得虞邀这是爱上自己了。
但是搂着他腰的时候，这一刻，他沉浸在这种错觉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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