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最后,叶妍缓缓坐下,叶庚嚷着要沾沾那些陆地神仙的剑气仙气,也一屁股坐下,徐宝藻见刘婉清魏小霜相互推脱没个止境,直截了当走上前落座,省得那两位女子为难。
宋二叔和韦高巍王辅谧三人并肩而立,一起望向水气生寒的碧绿剑池,大声笑道:“世人以讹传讹,说那别有洞天四字石刻,是隐喻我剑池底部暗藏玄机,若是池水干枯见底,水落石出,便可由石门进入大奉开国皇帝的真正陵墓,甚至还有人传言大奉皇帝身躯数百年不腐,只等脱胎转世后开窍,重返此地,等到魂魄归位肉身,便天下无敌,可重登帝位”
王辅谧是正人君子,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嗤笑道:“乡野村夫的无稽怪谈。”
韦高巍欲言又止,望向池水北岸石壁上的一行草书刻字。
山高水深剑
时下被池水淹没,不见下方那“气长”二字。
宋二叔的回答出人意料,“其实池底如何,我们宋氏子弟人人自幼都很好奇,只可惜家族长辈与我们一般无二,也都是一肚子狐疑,所以谁都不敢保证说池底是何种景象。”
他顺着韦高巍的视线伸手指了指,”池水有涨有落,剑池水面最浅之时,可见长字,但是依旧不能瞧见什么陵墓石门。”
一个不合时宜的大嗓门在众人头顶重重响起,“你们剑池子弟,真是死板迂腐,无可救『药』!欲知真相,为何不跳入池中,小小剑池能有多深的水,一窥究竟有何难?”
王辅谧等人猛然转头,视线上斜,看到一座石崖之巅,蹲着一个膝上横放剑鞘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一位眉发皆雪的古稀老人,腰后横挂长剑。
本该恼羞成怒的宋二叔依旧笑意恬淡,“敢问客从何处来?”
那个登高望远的年轻人撇嘴道:“你宋老二何必明知故问,帖子不早就递给你们东越剑池了吗?”
宋二叔依然双手叠放,自然闲适,言语平缓道:“除了那栋莫名其妙的春神湖生气楼,还有那位雪庐枪圣也给我剑池下了战帖,我还以为你是李厚重的弟子呢。”
年轻剑客横眉瞪眼,“你眼瞎啊,老子带着剑,怎么会是李厚重的徒弟?”
宋二叔微笑赞许道:“有道理。”
就像一位慈祥的私塾先生,在称赞一位蒙学稚童的三百千功课,背诵得还不错
不知为何,年轻剑客有些憋得慌。
叶妍这些女子都差点被逗乐,原本肃杀凝重的氛围也一扫而空。
徐宝藻站起身,蹑手蹑脚来到徐凤年身边,“雪庐枪圣我晓得,大名鼎鼎的四方圣人之一嘛,还是被讥讽为功力最大,武德最小的宗师。不过那春神湖生气楼是啥?为何一个帮派的名字,可以取得如此鹤立鸡群?”
徐凤年双手笼袖,默不作声。
雪中悍刀行番外第三十三章
石崖之上,不请自来的年轻剑客一边伸出手掌拍打剑鞘,一边摇头晃脑啧啧道:“屹立于天下剑林数百年不倒的东越剑池,作为曾经能够与吴家剑冢掰手腕的辉煌宗门,竟然沦落到让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如入无人之境,可悲可叹,可笑可怜。”
“管事”宋二叔仿佛一尊泥菩萨似的,依然没有动怒,仰头望着那个桀骜难驯的年轻人,自顾自感慨道:“就像一柄新鲜出炉的剑,锐意十足,毫无暮气,真好啊。”
然后他视线偏移,好奇问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在下应该是靖安道那边的剑术宗师孟青华,曾经贵为靖安王府的首席供奉,只是赵衡赵珣先后死后,便不知所踪,归隐山林也好,为何偏偏进入那生气楼做起了护院走狗?”
那位横剑在腰后的老人洒然一笑,双臂环胸,“我孟青华志在剑道登顶,声名之荣辱,不值一提。世间所谓的名师多如牛『毛』,明师却凤『毛』麟角,受惠于恩师的指点『迷』津,如今我距离摘掉小指玄的那个小字,只有一纸之隔。”
蹲在老人脚边的年轻剑客不耐烦道:“别扯这些虚头巴脑的,我与师父一样,最烦你们这套玩意儿,好像打架之前不浪费个半斤口水就浑身不舒坦!不晓得谁给惯出来的『毛』病!”
在靖安道江湖独占鳌头的老人有些悻悻然,没有反驳。
一阵剑锋摩擦剑鞘内壁的尖锐颤鸣,骤然响起。
原来是那年轻人一言不合就出手了。
不问姓名不问名号,只分胜负只分生死。
身形一闪而逝。
下一刻,只见距离宋二叔心口处三四寸外,有剑尖绽放出青『色』罡气,如一尾青蛇吐信,无论中年男人如何辗转腾挪,剑尖和罡气都死死咬住这位剑池宋氏本家子弟,如影随形,阴险歹毒。
那名生气楼年轻剑士的出剑,透着一股点到即止的味道,极有规矩,始终直刺宋二叔的心口。
所幸宋二叔虽然时时刻刻都像是命悬一线,可是神『色』淡然,衣袖飘摇,如云起云落,煞是好看。
众人只觉得那股剑气充沛四方天地,凉意阵阵,令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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