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在马车里晃得东倒西歪，隐隐有些崩溃，“风哥，你真的会驾马车吗？要么你就用灵力吧，别亲自上阵了！”
“那怎么行？用灵力岂不少了很多乐趣？”风义正言辞地拒绝，“这点小事情我当然搞得定，主上的灵兽都乖乖听我的话，我还不信治不了人间的这么个小东西。”
风说得很有气势，奈何现实往往不会令人得偿所愿。他们的马车就像被灌醉了酒一般，七扭八拐地向着未名的方向狂奔而去。
半柱香后，陈闲忍无可忍地探出脑袋，然后一把扯住了风的衣袖，神情真的是要崩溃的那种，“求你了，进来吧，别再驾马车了，我的肠子都快被你给抖出来了。”
还好风选了一条偏僻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若是他们驾着这马车上了什么繁华街市的主路，陈闲想都不敢想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风脸色一黑——虽然自己的驾车技术真是有那么些一言难尽，但是哪有抖出肠子来这么夸张！他扯了扯缰绳，有些尴尬地咳嗽掩饰，“我这是第一次操纵人间的马匹，难免，难免会生疏。”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陈闲忙不迭点头，然后继续游说，“所以进来休息会儿吧，让这匹马自由发挥行不行？当然，你还是得用灵力控制它行走的方向才成。”
风默默地幻化出一个假人，然后把它放在马车外做个样子，自己便跟着陈闲一起进了马车车厢。
“哼，若不是怕御剑时的灵力波动会诱发你的伤势，我现在才不会在这里操纵这么个人间凡马呢。”
“是是是，风护法最厉害了！”陈闲知晓他的性子，有时候就是会跟孩子一样倔。像这种时候，就得顺着他的毛捋。
“我还是回去驾驭主上的灵兽吧，这种普通的马匹真心不适合我。”风心思百转，最后下了个这样的定论。
陈闲应声附和，然后又想到什么，便好奇问道：“你是第一次驾马车？”
“不然呢？主上所拥有的都是些珍惜灵兽，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凡马。哼，它还听不懂我说话。”风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那你在成为国师大人的护法之前呢，没有接触过马匹、马车之类的吗？”陈闲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毕竟连自己都会了些马术。
“之前……”风的神思有些渺茫，他回忆了那么一会儿，蓦然摇头，“太久了，都记不得了。”他跟着主上三百余年，那些人间旧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太久了么？陈闲听得风这样的感叹，内心不知为什么晃起了圈圈涟漪。岁月真的是把无痕的刀，它不经意间就能把许多事情轻描淡写地抹去。
“我知道你抱着什么小心思。”风淡淡开口，“你心里还是放不下那只小狐狸，才想着用这种方式回山，便于一路打听。”
“怎么可能放得下。”陈闲垂眸喃喃，脑子里一会儿是小狐狸纯真无邪的面容，一会儿又是护离坚毅果敢的神情，更何况自己对他......
风眼眸闪了闪，而后又似玩笑又似劝告地说道，“你信不信，只要你在云翠山再待上个几百年，什么小猫、小狗、小狐狸，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我信，我何尝不信？”陈闲苦笑，然后歪着脑袋问风，“你以前，就没有什么很在意的人吗？”
“在意的人......”风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窈窕的身影，惹得他心神轻颤。“没有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还是得向我学学，学着朝前看。”
陈闲听了风的话，勉强扯起一抹笑容。
马车外包裹着一层淡蓝色的结界，这样便可以防止陈闲身上圣竹的气息散发出去，免得一直招来些诡异的东西。车厢内，风贴心地放置了一些生暖石，将整个小空间烘得暖意浓浓。他们虽然离开了极北之地的永冻河，但现下的天气终究还是寒冷。
“可惜这火狐裘了。”陈闲脱下身上灰蒙蒙的裘衣，然后用了一个清洁咒将它整理干净后摊开在双腿上，“一件珍品就这么没了，我还真是有些心痛啊。”
“留得你的命在，便感恩戴德吧。”风顺手在火狐裘上揉了一把，发现原本柔软细腻的绒毛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上面还挂着一层寒霜。
“你说的对，这东西再金贵，也没我的命重要。这么想想，还是觉得自己赚了。”陈闲“嘻嘻”一笑，然后便将火狐裘小心翼翼地折了起来。“唉，这可是国师大人第一次送给我东西。”
“主上送给你的？”风眼神稍稍变了变——国师大人轻易不送普通门徒东西，一旦送了，这便代表着对个人的认可，意味着此人便有了从门徒升为护法的资格。比如说他自己，当年从门徒变成护法时，主上就是赐了驯风给他。
“应该是的吧。”陈闲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将折叠好的火狐裘塞进了袖珍袋里。“虽然他老人家没有亲自把它给我，但绝对错不了。”
风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然后缓缓点头，“那你得更加努力修炼了，不然日后……”
“我这不一直都在努力么？”陈闲耸了耸肩膀，“这回我不仅拿到了圣竹，还顺带着清理了一下冰鱼族的内乱。你自己说说看，我是不是把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
“行行行，做的确实不错。”风攀着马车窗棂，然后将帘子掀开来看了看，发现他们已经快要抵达落云城的城门处了。风看了许多眼，接着便是疑惑地拧过头来，“奇怪，城门处怎么多了这么多军队？”
“军队？”陈闲扒拉着风的肩膀凑上前去，也将外面的情景看了个大概。“真的是诶，可我记得前几日进来的时候，这里的戒备还没有这么森严。”
“躺下。”风当即开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啥？”陈闲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躺啥？”
“我让你躺下。”风说完后便直接动手将陈闲的手脚摆弄好，最后幻化出一层厚重的棉被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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