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对祝嘉鱼说:“小人见着刘公子换了身衣裳,便去了一家书斋里买笔墨,后又去了杏枝巷的一处宅子里,许久未曾出来。”
祝嘉鱼想了想,一边走着,一边问他:“换了身怎么样的衣裳?”
她这般说着,却又想到侍卫口中说的杏枝巷。
那不是潘绿袖家在的地方吗?若是刘珩当真认识杏枝巷里的什么人,潘绿袖是否也有门路认识?
侍卫微垂着头,心知小姐肯定不是问他衣裳的款式细节,他默了一会儿,恭谨道:“小人瞧着,较他先前的穿着,似乎是要朴素些。”
他又费心想了许久,总算想起来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原先他腰间是挂着一块玉佩的,但换完衣裳后,腰间便只挂着一只香囊了。”
祝嘉鱼点了点头,先上了马车,按照侍卫说的话,去书斋里问掌柜的买了刘珩一样的笔墨,又去了杏枝巷。
然而等侍卫将她带到刘珩曾进过的宅院门前,她却怔住了。
竟然是潘绿袖的家。
她有些怀疑地问侍卫:“你确定是这里?”
刘珩虽然不是什么显赫出身,但如今到底在朝中任六品官,又有做通政史的姐夫处处抬举他,他怎么会和潘绿袖扯上关系?
还是说他认识潘绿袖的丈夫?
但也不太可能,她昨日便已经命人去查过刘珩的往来,也知道他结交的,要么是官职比他高的,要么是出身远胜过他的,总归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又贫寒清苦的人物。
侍卫板正道:“小人亲眼见着他进去的。”
祝嘉鱼又问另一个一直守在巷子里的侍卫:“他离开了吗?”
侍卫回答:“才走不久。”
祝嘉鱼“嗯”了一声,提着从书斋里买好的笔墨走下马车,吩咐两个侍卫:“我进去探探情况,我没出来之前,刘珩若是折返,你们想法子拦住他。”
两名侍卫齐声道是。
他们是祝嘉鱼当初在绥平买下的破败家族的死士,组织上一直用蛊养着他们,祝嘉鱼买下他们之后,便解了他们身上的蛊毒,后来他们便也就跟着祝嘉鱼从绥平到了鹤陵,又从鹤陵到了淞江,再到玉京。
祝嘉鱼有什么吩咐,他们都能原原本本地完成,也不像绿筝话那么多,凡事总要问个究竟,总归祝嘉鱼是很放心他们的。
她挥了挥手,两人便在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她则提着笔墨走上台阶,到了院门前,捏着门环叩响了潘绿袖的家门。
“谁呀——”今日日头好,潘绿袖便浆洗了衣裳,挂在院子里,才晾了一半,便听见外头有人叩门,她一边在衣裳上擦了手上的水,一边往门口走去。
待开了门见着是祝嘉鱼之后,她面上才泛起笑,如同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涟漪,使她本就秀美的面容,更多了两分清丽。
“这么多天没来,还以为你是把我这个姐姐忘了。”她亲亲热热地挽住祝嘉鱼的胳膊。
祝嘉鱼笑着道:“怎么会?”
她将手上提着的笔墨给潘绿袖看:“上回来姐姐家里,见着小宝,看起来应当到开蒙的年纪了,我便想着给他备下笔墨,愿小宝今后能潜心向学,笃志为文。”
潘绿袖没读过书,也不知道这笔墨里头的讲究和名堂,只以为祝嘉鱼送的是普通的礼物,便笑着接过,然而她端详一番之后,却很是惊讶道:
“这不是巧了吗?小宝他爹今日回来,也给孩子买了笔墨,我瞧着,你们买的竟是一模一样的。”
小宝的爹?
祝嘉鱼按下心中的诧异,面上端出客气的笑来:“是吗?竟有这样巧的事?上次听姐姐说,他公务十分的繁忙,今日有空回来,想来是可以清闲下来了?”
潘绿袖听她这样问,秀美的面容上神情便黯然下来:“忙里偷闲罢了,刚回来,板凳还没坐热就又走了。说是衙门里公务不等人……说来好笑,若不是我知他俸禄微薄,决计没有闲钱在外头学人养外室包戏子,否则我真是要忍不住同他闹起来了。”
她说着又笑起来,看得出来她虽然不满丈夫常不着家,但也是豁达的性子,很会开解自己,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又活泼起来,拉着祝嘉鱼往里走,一边又说:
“上次说要带你钓鱼钓虾,到今日也是作数的,不过我手头还有活计,你须得等我一会儿。”
祝嘉鱼倒也没想过真要同她钓鱼,听她说完后便道:“不妨事,我陪姐姐一块儿吧,上次听姐姐说,小宝爹在大理寺任职,正好我想起我姐姐夫家有位堂兄,也是在大理寺做评事,不知他爹叫什么名讳,我回去也好让那位堂兄在衙门里与小宝爹认识认识,相熟的人在一处,遇着事也能有个照应,姐姐说是不是?”
她温温柔柔地说着,神情恳切,看起来真是诚心极了。
潘绿袖对她也是没有半点怀疑的,毕竟她能在大街上帮自己洗刷冤屈,便能看出来她心肠是很好的,再者两人认识这么些日子,她就算当初没有反应过来,事后也能明白,这位妹妹的家世不一般,但她见着自己却全然没有一点轻视的意思,即便到她家里喝凉水,她也没有半分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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