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氛围像是瞬间被冰冻了一般，明明几分钟前两人柔声细语，你侬我侬地散发着粉红泡泡，现在似是突然成了陌生人，僵着身子互相挪远了些，默契地垂着头发愣。
李文婷可没见过这种场面，论起说变脸就变脸的功夫，她曾天真地以为，金笑笑才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无人可出其右。
“不好意思，是我失语了。”张盛铭也隐隐有些后悔，没头没尾地偏偏问那么一句干什么，好好地还给客人留下了个越权过问的差印象。
钱姗姗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张盛铭，说道：“没事，我们也就是演习惯了，有外人在的场合，这都已经是条件反射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李立也略有些焦虑地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又锁屏覆在沙发上，重复了好几遍，似乎是欲言又止地思索着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钱姗姗余光瞥了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本来也就是我强求来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是没有准备，你也没必要搞得苦大仇深的，像欠了我几百万一样。“
“没有，”李立喃喃道，“好聚好散嘛，好聚好散...“他一遍遍地说着像是不断地劝慰着自己，强迫着自己相信。
“我看...“李文婷有些坐不住了，放下了原本翘着的腿，正了正身子，说道，”你们来都来了，刚好我们其实本职就是做情感咨询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大家聊开了，说不定也没有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嘛。“
张盛铭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接道：“是啊，我也觉...“
“不用了，”李立拒绝地极快，不消多少思考，甚至盖过了张盛铭的声音，“我是说不用麻烦了，我们两个已经决定了。”话出了口，李立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软和了语气补充了一句。
”没事的嘛，我也想找人说说话，又不是说完了，我就不和你离婚了。“钱姗姗似乎又恢复了刚进门时与李立表现出来的亲密度，用黏黏糊糊的语气说道。
李立轻咳了几声，皱着眉侧过了身，并不看她。
李文婷见状坐到了钱姗姗身旁，试探地搭了搭她的肩，说道：“别管他，反正他铁了心要和你离婚了，你就跟我们骂骂他！”
“小心惹恼了他，不给你钱哦！”钱姗姗笑盈盈地打趣着，刚刚那个浑身散发着疏离与落寞的女人又被她小心地收好藏在了美丽的皮囊之下。
李文婷看地惯了也不觉得诧异了，客气地回了个笑，扬了扬眉毛示意她继续。
“也不赖他，是我非逼着他和我结婚的，他也明说了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很久。“钱姗姗收回了笑容，语气有些淡漠，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像是自嘲。
张盛铭听得抿直了嘴，这世间倒还真有这么执着的女人，那婚姻作赌，叫人不知到底该夸一句洒脱，还是该叹一句痴傻。
“我本来计划地可好了！我觉得嘛，不就是两个人过日子，相处时间越久，那感情肯定越来越深厚啊，养狗养猫都能养成亲人，只要他答应了结婚，我还能拿不下吗？”
李文婷话音落，倒也不是等三人的回答，毕竟她明白谁都答不上来，李文婷和张盛铭没有立场，李立没有勇气。
“结果倒还真的，没拿下。”钱姗姗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神却飘忽地四处打望，或许也是突觉自己实在太过荒唐，拉下了脸，瞬间就红了眼角，李文婷亲眼看着钱姗姗的左眼里涌出了一颗泪，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别哭别哭...“张盛铭竟然比李立还要着急，忙着找抽纸，或许见不得女人哭这件事是大部分男人的软肋吧，除了那些已经在就各种精疲力尽，渴望逃离，彻底放弃了你的男人。
李立神色平静地转过了身子，盯着钱姗姗的方向，兀自叹气。
“没事，没事，不用安慰我，不赖他。”钱姗姗也没有预见到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悲伤中带着些许懊恼地道着歉，“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对我也不错，有求必应的，也不吵架...“说着。钱姗姗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至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小心翼翼的哽咽声。
”别难过了，对我们两个都好。“李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将手叠在钱姗姗的手上，拍了拍，”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熬不下去了。“
“敢情你不喜欢她？不喜欢干嘛答应跟人结婚？”李文婷性子直接，脾气一上来，才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目带凶光地瞪着李立，问他讨个解释。
李立被李文婷的眼神怵地慌了神，慌忙别过了头，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当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姗姗是个好姑娘，我也努力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来着。”
“我真的，我说的实话，我确实努力了！”李立生怕几人觉得自己是在满口扯谎，为自己开脱，攥着拳头，用力地追加了几句。
张盛铭没拦住李文婷的上一句，现在再出面打圆场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管怎么样，客人该跑还是得跑，不如一次性问个痛快，”那你现在倒是想清楚了？用了几年婚姻生活验证了你无法接受她，觉得是折磨？“
李立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几声，像是也懒得伪装，直直地靠在沙发上，泄了浑身的力气说道：”既然我那么确定我们走不到最后，没法到老，长痛不如短痛，两个人在这里互相拉扯又有什么意思，只会让我更加厌恶她几分，不如在双方都体面的时候，我们好聚好散...“
李文婷听进耳的话，每个字都能理解，但安在一块，她却搞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在表达什么。”你怎么确定的你俩没法白头到老？那对夫妻没有矛盾，吵吵闹闹地不都能过去嘛？“
“没有，”钱姗姗接过话，无奈地扬起了嘴角说道，“我们两个，没有矛盾。”
没有矛盾的至亲之人若不是前世的知己那便是不屑沟通了吧。若根本没有打开心里的门，又怎么能怪来人找不见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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