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当初说把初易安从寒冥观带到稷宫,贫道什么也没说,安安分分地等着七爷给个指令,想着什么时候进了稷宫再来瞧瞧她---”越子舒软玉一般温和的脸蒙上了一层寒雾,声音也冷冰冰的:“贫道说过,初易安不过是一个孩子,不管是谁对贫道、或是寒冥观有了什么意见,尽管来和贫道解决,可是现下---”他伸手指了指窗外,陈七循着他的指尖向外看去,正好可以看见初易安依旧趴在那块青石板上,努力地抄着不知道第几遍千字文。
“此事还是太学考虑的不周到吧---”陈七点头道:“贺太学这般体罚学生,圣上要是罚你,你可还认罪?”
“贺某不过是为了学生的品行着想罢了---”贺元真狡辩道。
“贺太学这话说的可是不对了,稷宫学堂三百守则,第二条便是‘师上需得以理服人,不可体罚学生---’”越子舒认认真真地说,一旁的陈七忽然皱起了眉头,此时他和越子舒比先前挨得更近了一些,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越子舒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冷的。
“贫道如今谈论的是,太学影响了皇家的脸面,又与诽谤太子有什么关系?”越子舒轻飘飘地看着贺元真跳脚。
“你---”贺元真气得说不出话。
“七爷,华某就不和这位贺先生多做纠缠了,贺先生该断何罪事小,我徒儿冻坏的事大---”越子舒回头望着窗外,那个一根筋的傻孩子还平展着宣纸,一本正经地写着什么,可不像从前在寒冥观的时候,那会儿哪里见她这样认真。
“越道长请便---”陈七起身,将越子舒送出门。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贺元真。
“抄了几遍了?”越子舒轻轻地走到初易安的身后,探身看着她的成果。
“!师父回来了”初易安吓了一跳,随后便十分欣喜地叫出来:“徒儿可以回寒冥观了嘛---”
“为师今日带你出去,从明天开始,为师便也来这稷宫陪着你了。”越子舒摸了摸初易安乱糟糟的头发:“今晚便回观里住吧,明日再回来如何---”
“那贺元真要徒儿抄的千字文,是不是就不用再交了---”初易安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又在转什么鬼主意。
“不交了不交了---”越子舒的脸上十分罕见地露出慈爱的表情。
“诶---你之前在写的这是什么?”陈七本来没忍心打扰这温馨的师徒重逢,出于好奇地翻了翻初易安压在青石板上的一叠宣纸。
“不许看不许看---”初易安一下子从她师父的手底下窜出来,捂住了自己的纸夹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晚了,陈七比她手快,早就抽出来一张举起来看了。
“快还给我!!!”初易安够不着纸,就垫着脚尖蹦跶,然后一把扯住了陈七的腰带---小矮子唯一够得到的地方。
“诶诶诶若儿不得无礼---”越子舒赶紧把她扯开,自己却也探过脑袋去看陈七手里举起来的纸:
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还成,字虽然歪歪扭扭,但至少看得出来是个字。
日月○○,辰宿列张。嗐,不会写的用圈圈就算了,辰字还写错了。
寒来暑往,贺元真藏。
闰馀成岁,螃蟹没黄。
云腾致雨,肘子真香。
金生丽水,想喝鱼汤。
剑豪巨阙,红柿落霜。
果珍李柰,不爱吃姜。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西还没看完,越子舒和陈七就已经笑得腰快直不起来了。
“不许笑不许笑!!!”初易安努力跳起来,一把抢过陈七手里的宣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狠狠地踩了陈七一脚。
“谁教你这么写的?”越子舒强忍着笑意,努力崩住脸问道。
“嗐,反正压上韵脚就行了---”初易安鼓起嘴巴翻了翻眼睛:“三百遍呢,干巴巴地抄多没趣。”
“越道长可真是收了个机灵徒弟---”陈七也忍俊不禁,他本来以为初易安不过是个喜欢捣蛋的小屁孩罢了,没想到还有那么几分歪才。
“不许你笑!”初易安凶巴巴地盯着陈七,眼神还有几分防备。
“你师父能笑,怎么我就不能笑?”陈七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就是你把我送进这个破地方,害得我来抄书---”初易安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向后退了一步。
“今天要不是我你还非得认认真真抄完那三百遍千字文不成---”陈七好气又好笑,这小屁崽子气性倒是不小,就这还记仇呢。
仇记得清楚,好吃的和烟花倒是算白给她了。陈七想起那天的烟花就想再弹她个脑瓜崩。
就在初易安想要反驳些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身侧泛起一丝丝凉意,她刹住话头,扭头望着自己的师父。越子舒脸色煞白,连嘴唇也似乎没了血色,眼圈突然暗了一圈。
“越道长可是身体不适?”陈七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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