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峰,安心院。
此处本是闲置的一间寺,供奉破镜门双神——罗刹、斗战。
天海峰本就少有人至,来此处者多是各峰执教执事,也不需在天海峰住宿,因此这间寺就更显得冷清。
直到半年之前,此处终于有了些烟火气。
一位宗主亲传弟子,入住了这间空置多年的寺院之中,而那弟子名头,九州怕是罕有人不知。
夜半,月明星稀。
木窗半掩,月光撒入空旷房间,化作一地皎洁。
靠墙床上,围着青白纱幕,铺着松软床毯。
白衣少女散发侧卧,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尚是含苞待放年纪,身形却姣好得让人惊叹。
月光下那张白皙面庞,虽无些许脂粉,却是美不胜收。
天下都知阳州百里家有个倾国倾城的小女儿,可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想不出九州竟能见如此神颜。
房间除了一张桌,一张床,一把椅,再无别物,窗外虫鸣啾啾,分外宁静。
“吱呀。”
只是忽地,那半掩的木窗摇晃了一下。
一道黑影倏忽闪现,静立床前。
那黑影探出手来,正要伸向百里牧歌脸庞。
“噌。”
一声蜂鸣,一道寒光。
本是双眼紧闭的百里牧歌,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自枕下拔剑,直指床前黑影。
她下手毫不留情,眼中更是寒光凌厉。
“叮。”
金属相撞声响起。
那柄龙渊被黑影用手指轻描淡写挡下,再也难前进半寸。
百里牧歌眼神微闪,正要抽剑再攻。
“嘘,是我。”
熟悉声音,从面前人口中传出。
百里牧歌身子一僵,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黑衣黑裤的蒙面人,不敢置信地开口:“云旗?”
“还好,你还记得我声音。”
云旗扯下脸上黑布,指了指自己鼻子,轻笑道。
“你来做什么?”
百里牧歌皱眉,眼神半是鄙夷半是警惕,却顺手收起了龙渊,归入鞘中。
“没事就不能来吗?”云旗勾勾嘴角。
百里牧歌瞪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用拇指将龙渊抵出半寸。
“好吧,玩笑话就不说了。”
云旗正了正脸色,认真道:“听好了。”
“你说。”
“明日门内比试后,会有人来杀你。”
云旗的语气很平静。
可就是这句平静说出的话,却藏满了汹涌杀意。
百里牧歌不自觉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开口问道:“谁。”
“我。”
“……”
百里牧歌眼角抽了抽,冷声道:“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跟我开玩笑?”
“是我,但是又不是我。”
不说还好,说完之后,百里牧歌眼中迷惑更甚。
云旗示意百里牧歌不要插嘴,脑海之中稍作整理,接着一五一十将今晚所见之事,讲述与她听。
百里牧歌表情,也越来越严肃,眉头深锁。
“难道那昆仑墟圣主所说的人,就是明泊?”
“不像。”云旗摇了摇头,“明泊心肠歹毒,脑子却没那么好使。能做出如此安排的,必是另一个下大棋的人。”
百里牧歌闻言,抬眼看向云旗,正好与他对视。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名字。
“与鬼灵族暗中勾结,谋杀天海宗弟子,欺瞒九大家族以逼婚约……”百里牧歌一条一条列出上述行径,眼神越来越冰冷,“哪一条都是死罪。”
“但偏偏我们哪一条都说不得。”云旗指了指自己。
“既然那黑衣人已经被你给杀了,为什么明天还要来对我动手?”
“我不是说了吗,明泊和他背后那人犯下的罪过,哪一条我们都说不得。”
百里牧歌略作思索,恍然大悟:“你想让执事和执教,调查此事。”
“不愧是百里大小姐。”云旗笑着点了点头。
他没办法将发现的事告知执事和宗主,因为一旦说出实情,意味着自己身上的秘密也会暴露。
可如果是执事他们,自己发现了蛛丝马迹呢?
既然明泊想明哲保身,那自己何不一把火烧到他身上去,让他也尝尝玩火自焚的味道。
“你打算怎么做?”
“哼哼。”云旗勾起嘴角,走到床前,凑到百里牧歌耳旁轻语几句。
“你确定能行?”百里牧歌忍不住皱眉。
“不确定,但至少得试一试。”
云旗侧过脸来,与百里牧歌对视。
只是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和这个姑娘,离得似乎有些太近了。
熟悉的铃兰暗香,萦绕鼻尖。
百里牧歌那双绯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好似深不见底的潭水,清澈而幽深。
仿佛再看一眼,连魂魄都潜进去一般。
于是云旗下意识地视线下滑,却不偏不倚,正看到女孩领口那一抹靓丽风光。
百里牧歌穿得是薄纱睡裙,方才拔剑时候,衣裙已是有些不整,此时云旗正站她身前,视线偏偏又是居高临下。
自打记事起,云旗对女色二字便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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