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冬日里的冰湖才有的颜色。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
“可我好像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六小姐。我很爱你。”
“但这不妨碍我一边爱你,一边伤害你。”
“我可以不需要朋友。”
“我只需要萧子窈。”
“我需要萧子窈也只需要沈要。”
“所以,孩子,死就死了——大夫说过这个孩子很懂事,那他就该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消失的时候消失。”
沉默是高度权宜之计。
萧子窈心想。
原来他都知道。
小狗的心思一定很单纯。
但是小狗的心思绝不一定很善良。
她于是问道:“那,沈要,如果我说,这次,这个孩子,我要定了呢?”
沈要忽然就好笑的挑了挑眉。
其实他依旧是没有笑的,偏他看她的眼光总也动容,便当真就像他真的笑了一下似的。
“除了亲人和朋友。你要的东西,我都会满足。”
“沈要,孩子也会成为亲人。”
“不一样。”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六小姐。孩子,是我给你的亲人。你该——”
你该任我摆布。
是时,他本想这么说的,却好在忍住了,所以话音急转,像急刹,最后终于改口说道:“你该睡了。六小姐。”
于是,一整晚,他都抚过那双桃花潭水深千尺的眼睛,指腹温暖,带着血的颜色。
之后的日子如同翻书。
沈要总是要回去上职的,偏偏白灼虾蘸老陈醋却是怎么吃也吃不腻的,萧子窈身子弱,轻易出不了门,白日里便只好坐在窗子后面发呆,看落雪——外头又下了好几场雪,淋雨似的淋雪,壮观却不美丽。
又被关起来了。
她不免有些好笑起来。
又是一年冬,她居然再次置身于选择的歧路,不管选择什么都会变得不幸,只不过,这次却是她自己选的结局,她总该心甘情愿的认命。
沈要晚间回来得很早。
近来,她实在憋闷得紧,便没太多心思吃菜,于是便说:“哎,呆子,今天我特别允许你吃饭快一点,等会儿你来陪我堆雪人。”
沈要鼓囊囊的两腮立刻一顿。
“嗯。”
他很快的点了点头,“马上就吃完。”
话毕,他便毫无形象可言的埋头扒起了白饭,哗啦啦如风卷残云,萧子窈看了觉得好笑,便忽然叫了一声:“停!”
沈要一下子僵住了身子。
紧接着,他便抬眼看了过来。
“六小姐。”
他嘴角粘着米粒说道,“怎么了。”
“就叫叫你。”
“哦。”
萧子窈只见他又低下头去了。
“停!”
她于是又道。
故技重施,幼稚。
眼下,她竟像是个孩子似的,玩弄一条狗而欢喜不已,偏偏,那大狗根本舍不得同她计较,便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六小姐,你以前还说我幼稚。”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萧子窈笑道,“兴许我今天幼稚,就想逗你玩,明天万一我不幼稚了,就不想理你了呢?那你要如何是好?”
“那我幼稚。”
沈要面无表情的说,“你别不理我。”
说罢,他便两三下扒光了白饭,紧接着站起身来,道:“六小姐,我去给你拿手套。”
他其实都还想着。
如去年今日,晴天白日的也下雪,那会儿萧子窈的腿脚尚且好了不少,便在小白楼里玩起了堆雪人,鹊儿没在,遂留下他一人守着。
他当时还说:“六小姐,我去给您拿手套。”
“什么手套?”
“棉线手套。”
“说话说全,我问你什么棉线手套?”
他一板一眼的应声:“我做木工用的。”
萧子窈于是就问:“我为什么要戴你戴过的手套?”
他立刻一噎,那感觉又似心下一紧,所以顾左右而言他,只将借口找得无比拙劣。
“地上的雪……。”
他嗫嚅道,“很脏。”
萧子窈顿时失笑了。
“雪哪里脏了?哪有沾了你手汗的手套脏?呆子,你真烦人!”
——其实,不是的。
根本不是的。
他其实是想说,六小姐,雪很冰手,戴上手套,会好些。
偏他越是诚惶诚恐,便越是说不出口。
好在,如今,又是一年冬,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抢过萧子窈的手来,将她的手套进他的皮手套里去。
谁知,只此一瞬,萧子窈却忽然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让我带你的木工手套,我当时还觉得,你有毛病,存心惹我的不痛快。”
沈要哽了一下。
“为什么?”
他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不痛快。”
“我想听的都没听到,当然不痛快咯。”
“你以前想听我说什么?”
萧子窈托了托腮,黑色牛皮手套宽厚无比,宽阔手掌与指节几乎可以包住她的脸,那模样真好看,细白细白的一张脸,虽然此时此刻没托在他手心里,却怎么看怎么像偎在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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