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八百里也是实打实的。
但率军到来的朱允熥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洞庭湖景,而有所高兴。
因为从武昌府进入岳州府,便表明他已经要开始直接接触西南土司,接手西南的局面了。
也是从洞庭湖开始,官兵们就要从大船上下来,改为步行或是小船,沿着澧水河一路走进西南土司领地的大山里头。
但是现在朱允熥不但要思考如何彻底平定西南土司之乱,彻底改土归流,还要将至今都没有找到的老爷子给找出来。
因为这件事情,本不应该离开武昌府的楚王朱桢,也随着朱允熥到了岳州府。
临湖的岳阳楼。
楼下只有几名亲兵伺机周遭。
从应天府开出来的船队,正从长江驶入洞庭湖,寻找合适的位置放下船锚,在江面结营。
官兵们则要换乘小船,从水上转到陆地上来。
这一切,自然由副将普定侯陈桓操办。
朱桢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湖面上大军的动静之后,便放下望远镜,转头侧目看向楼里正在忙碌着的朱允熥。
“你且放心,若老爷子当真是奔着你来的,按照老爷子的路程来算,最多也就是这两日就能有消息了。”
朱允熥这时候正在处理一条刚刚从湖里弄上来的大鱼。
鱼鳞刮走,开膛破腹,锋利的刀口贴着鱼身切下一片片的鱼肉。
在桌子上,一只铜锅盛放着汤水,已经装满腌酸菜和老豆腐。
听到朱桢的声音后,朱允熥低着头开口道:“老爷子定然是要来这里的,侄儿眼下忧思的是平定西南土司,为我朝彻底改土归流之后,西南的百姓该如何富足起来。”
朱桢转过身,走到桌前,伸手在铜锅上招了招手,抽动鼻子嗅了嗅,不禁眼前一亮夸赞道:“六叔倒是不曾知晓,你竟然对此道也有研究,这滋味可是足足的。”
朱允熥淡淡一笑,将片好的鱼肉送入滚烫的铜锅里,很自然的说了一句:“小道尔。”
“哎呀,你也莫要担忧了,说来现在百姓的日子,难道比之三十年前差?”朱桢问了一句,便自顾自的答道:“那可是好上无数倍了!当年别说是西南大山里的百姓了,就是你六叔封地上的庄户们,也时常有吃不饱肚子的时候。
这几年朝廷推行摊丁入亩,各种新政制度施行,百姓们个个都能吃饱肚子,这可是三十年前不敢想的事情啊。”
这话倒是真的,朱桢也没有说假。
三十年前,乃至于是大明已经立国,那时候百姓们想着的也就是天下太平,不再有年年的战争。
再等过了些年头,百姓们至多也就是想着,不再被饿醒或者被饿死,也就是好事了。
谁会去想能天天吃饱肚子的事情啊。
除了逢年过节以及操持农活的事情,就没有人会不顾一家老小和往后的日子,给自己吃的饱饱的。
朱允熥对朱桢的安抚,没有在意,而是说着自己的想法:“其实从接到旨意离京以来,侄儿一直在想,大山里头终究是道阻且长。那般崇山峻岭,百姓们只能是在山腰种茶,山谷种地。
可这样能耕种的地,又能有多少。
倒不如将大多数的百姓都给搬迁出来,在这岳州府、武昌府、长沙府等平地上生活。”
这时候搬迁百姓,可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只要朝廷下一道旨意,就能将一个地方的百姓迁徙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去。
除了这几年,大明在迁移百姓的时候,会提供路上所需的粮草物资和到达地方之后的生活物资,以及定居的简易屋舍。
过往的历朝历代,几乎除了一道迁移的旨意,便再无任何的补偿。
往往,一场迁移就代表着会有无数人,死在迁移的路上。
这一点,从不会被记录在正史上。
朱桢自然知道朝廷现在对百姓迁移,是怎么做的。
他只是皱眉说道:“西南大山十万,你总不能将所有人都给迁移出来吧。”
朱允熥点点头:“也不是全部,只要能将半数的人迁徙出来,西南的很多问题都将会迎刃而解。
至于侄儿现在就有迁移百姓的想法,除了是为了往后让西南的百姓富足起来之外。眼下最重要的是,只要将这些人搬出来,那么西南土司的势力就会大大削弱,在朝廷彻底革除土司制度之后,也不用担心有人能再掀起什么大的乱子。”
西南土司内部很多的矛盾,都是围绕着土地产生的。
人们常常会因为一条河或是一块地,就让两个土司领地大打出手,造成无数的流血事件,产生无数的人命官司。
人少了,在朝廷推行摊丁入亩和重新均田的前提下,到时候平均到每个人手上的田地自然就会增多。
至于说西南的那些土司。
即便现在朱允熥什么都还没有做,但他也清楚。
就算到时候自己彻底革除了西南土司制度,也会有很多的土司官员,因为无法再享受过往的待遇和特权而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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