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目光注视下,晋王世子朱济熺缓缓站起身。
他模样儒雅,与学堂里的其他王叔、兄弟都是穿着儒服,身形却更加纤细消瘦,犹如翩翩公子哥一样。
方孝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轻声询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看的?”
朱济熺面色平静,缓缓开口:“按我中原千年渊源而言,阳关以西,葱岭以东,可言乃是中原故地。若是以此而论,我大明出兵西域,则可言西征。
而若言葱岭以西,前唐亦有前出,言征尚可。不过……若是朝廷此番出兵西域,目的远超前唐,意欲与南域连接,则可称讨。”
说完之后,朱济熺便拱了拱手,缓缓坐下。
方孝孺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论是征还是讨,都是可以用的。
倒是伐和抚,怎么也够不上。
中原之地,历来也只有向北出兵才会有伐,称之北伐。
古往今来数千年,北伐也唯有今朝大明开国洪武皇帝一人完成此等壮举。
至于前汉冠军侯霍去病,用的则是北击匈奴。
至于抚之一字,也历来都是用在招抚南方诸般蛮夷时才会用到。
至少如今大明南征大军,当初出兵南下的时候,旨意上用的就是一个抚字。
抚平南域。
方孝孺拍了拍手,开口说道:“晋世子所言,已成体统。二十三皇子当牢记,万事万物皆有道理,却非全然如先人言。不过今日二十三皇子第一个举手回答,当记五分。”
五分!
小二十三朱桱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要知道,自己原本可是大本堂里的扣分大户。
哪一次不是扣的自己屁股开花。
他刚想欢呼一声,却立马反应过来。
那可是整整五分啊!
天知道自己千年等一回的能加五分,是多么不容易啊!
朱桱强忍着心中的欢喜,规规矩矩的合手躬身,冲着讲台上的方孝孺作揖施礼。
“学生谢过先生。”
只要等今天将自己在课堂上得了分数的事情和老爹还有老兄说一下,肯定就能得一个休息日的时候出宫去西城玩耍的机会了。
方孝孺愈发满意,摸着胡须,连连点头。
看到没有?
这就是教化之功啊!
而在课堂之外。
朱元璋依旧是穿着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粗布麻衣,脸上满是笑容。
这些粗布麻衣,虽然历来都被浣洗的干净,却也越来越陈旧了。
只是他却舍不得丢弃,只要能缝补,便要让宫中的绣娘们缝补好。
因为这是皇后当初一件件、一针针做出来,留给自己的。
在他的身边,是穿着常服的朱标。
即便是接过大明皇帝之位的朱标,却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多的变化。
跟在老爷子身边,脸上亦是带着笑容。
“方先生如今算是学问愈发精进了。”朱标肯定了一句。
朱元璋笑着说道:“他原本就是个有学问的,只是原先有些老派罢了。这几年,多了几分变动,也知道社稷不能一尘不变,学问上自然是能日益精进的。”
朱标看了一眼在课堂上,已经开始尝试着带着学生们,针对朝廷往后若是收复西域,继续西进,如何治理当地问题的方孝孺。
他低声说道:“方先生如今也在翰林院任职,又在大本堂授业多年,是不是也可以再提一提了?”
朱元璋看了一眼自家老大。
“你现在是皇帝,朝堂之上的这些事情,该是你做主决定的。”
朱标却是笑着摇摇头:“儿子自国初便监国朝堂,朝政之上父皇也一直交托给儿子的。但即便儿子如今登基,却也是父皇的儿子。国事便是家事,家事也是国事。”
朱元璋脸上笑吟吟的:“你小子啊……对方孝孺的安排,你那里怕是早就有打算了吧。”
朱标依旧是笑着说道:“儿子是觉得,方先生这些年学问精进,但若说在朝廷担任实职,却还是有些不妥。
不过方先生在治学上,却是大为改善,亦有包容兼并之举。倒不如让他接过国子监祭酒的差事?日后,也好以国子监为源头,试行我朝万千学子教育问题?”
虽说朝廷现在开了考公制,再也不局限于四书五经。
可在地方上,对于其他学科的教育问题,却也一直没有来得及搭建一个完善的体系。
诸如工学、算术、兵事,这些科目,还是局限于自学或是家学传承的。
讲武堂算是在兵事上有了一个教育改革的先河。
但相较于大明百万大军,而讲武堂每年只有百余名新生从军中遴选,这个比例还是太小。
可现在随着各项新式军械投入使用,便产生另一个新的问题。
即,军中需要有更多掌握更高兵事能力的人才。
诸如新式战船,光是一个蒸汽机的运转和维护,就需要更多掌握此项技术的人员。
而像新式火炮,尤其是迫击炮,就需要数量更多的精通算术和兵事的懂得计算炮弹轨道的炮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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