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重新推演。
这次,他加大了生产力发展的力度,并且降低了“节用”与“非乐”的束缚。
这一举动,让乌问看得太阳穴青筋直跳,他自然明白翟云这番的用意,肯定是觉得乱象的产生,是因为人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若能享受到物欲与奢靡礼乐……
可这又算什么墨者?
但念在这是推演,又只能作罢。
可即便如此,乱象发展的时间,也只是延迟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几次推演,无论翟云怎么改变,都无法改变最终结果,唯一的不同,只是时间变长变短了而已。
而且由于“非攻”的政策,燕国一直偏安一隅固守本土城邦,未有争霸天下的野心,却还是有一次被乾国攻破了国门。
几次推演,最长的时间,是四百二十一年。
翟云双目已经有些涣散了,现在的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嬴无忌曾经说过的话。
“有些人不是痛恨掌权者,而是痛恨权力没有落在自己手中。”
“人之私心难以揣摩,墨学定为私心所祸!”
此刻,他的信仰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他喃喃自语,状若疯魔:“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有破局之法!墨家守则,还能再改!”
他伸出哆哆嗦嗦的手,准备进行下一次推演。
九次推演,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在场的墨者神情已经有些麻木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正当最后一次推演马上要开始的时候。
乌问忽然叹了一口气:“停手吧!”
翟云有些不解,也有些急切:“乌夫子,我还……”
乌问怆然一笑:“若再改下去,墨家还是墨家么?方才那一次,你把巨子之位都给撤销了,推演年份足足缩短了百年,下一次你还想更改什么?”
翟云:“……”
乌问摇头道:“墨学也许真的成不了王学,但只要墨家精神在,公会在,便已然能造福于天下。你有些走火入魔了,盛会结束之后,回公会闭门思过一个月。”
一席话,终于点醒了翟云。
清醒过来的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拱手道:“谨遵夫子教导!”
【精】:+1+1+1+1+1+1+1+1……
【气】:+1+1+1+1+1+1+1+1……
【神】:+1+1+1+1+1+1+1+1……
又被嬴无忌装到了一波,只是这次只加了一千多。
不过也是,墨家学子将墨学奉为圭臬,但在别家看来,墨学自身限制本来就极大。
做出这个预测,并非特别难,这些点数,估计都来自于墨家学子。
场上安静了许久。
这次墨家虽然推演时间比公孙棣还长,但却比公孙棣败得惨多了。
仅仅几次推演,让墨家彻底与“王学”无缘。
虽然这结果让其他学派的学子颇为满意,但落井下石实非君子所为。
然而,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天下总共才有几个圣人?墨家却要求墨家学子皆为圣人,此等学说若是能成,那才叫咄咄怪事!”
众人纷纷循声看去,发现居然是一位女子。
燕国夫子乐离忍不住皱眉斥道:“庆舒,休得胡言!”
庆舒淡淡一笑:“既是百家之辩,自然要直抒胸臆,难不成为了给墨家面子,还要虚与委蛇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好像是这个理儿。
即便在场的墨者,也只能忿忿地看着庆舒。
乐离老脸发黑:“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就是个墨者!”
庆舒:“……”
她摸出了自己参与百家盛会的精英学子文牒,脸色有些尴尬:“欸?还真是!”
众人:“……”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这下在场的墨者再也忍不住了,讨伐之声此起彼伏,墨者公开侮辱墨学,这在公会之中,可是极其严重的罪责。
就连乌问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也没想到,燕国的墨者居然如此不守规矩,不仅不穿墨者公会的衣服,还敢出言不逊。
正当他要开口。
赵暨却淡淡笑道:“诸位莫急,说此话的并非庆舒本人,他只是被为我教的妖人暂时夺了神智罢了!”
“什么!”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看向庆舒的眼神戒备厌恶之色更甚。
诸家学派,彼此之间争议有大有小,但盛会之际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
可对为我教这种人人喊打的臭虫,根本不用有半分客气。
一时间,喊打喊杀声遍布重黎宫。
庆舒却轻蔑地笑了笑:“黎王陛下!看来百家学子都很害怕我们为我教参与此次推演啊,不知陛下是否也担心,我教推演成功,成为黎国真正的王学。”
“阁下激将计并不高明。”
赵暨并未有半分生气,只是淡笑看向几位夫子:“众位夫子,为我教也进了此次盛会,诸位觉得应不应该给他们一次推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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