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冲众人拱了拱手:“不过此乃国家要事,诸位万不可囿于一族私欲,一定要拼命,要相信丞相,能以新地为我们大黎养活更多的百姓!不管百姓姓不姓赵,都值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拿命守护!”
他神情复杂地扫了一眼众人。
随后在儿子的搀扶下,离开了议事大厅。
留下面面相觑的赵氏众人。
他们胸口有些闷。
本来决定要打仗的时候,赵氏内部战意高昂。
现在依旧高昂。
但却多出了一些憋屈的感觉。
所有人都知道赵郢这番话是故意说的,这个族中老人因为好几次错误的决策,已经招致了很多年轻人的不满,所以下意识地排斥这个说法。
可是回头仔细想想。
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啊!
众多家族当中,赵氏的确是获益最多的,但相较于新地庞大的潜力,只能说是清汤寡水。
我们打下了那么多广袤的土地,却只能跟着喝汤。
军衔是提升了。
军饷也变丰厚了。
但却一座城的行政权都没有落在宗室手中,只能拿到一部分干巴巴的税收分红。
长此以往,就连这部分分红也必然会被慢慢压缩。
赵氏实际到手的利益,甚至不如那些普通人多。
那些出身低贱的墨者,只是盖盖房子,和泥垒个城墙,就能获得官职。
百姓也都获得了良田住所,闲暇时修修路,也能得到不菲的酬劳。
而赵氏的子弟。
想要获得城中武官的职位,只靠军功还不行,居然还得经过学宫的批准?
这跟跪着要饭有什么区别?
谁都得承认。
赵氏每个人心里都窝着火,这次仗打完,若赵氏还是没有分到那块最大的肉,他们就必须讨一个说法。
这里面。
有赵郢撺掇的因素不假。
却同样也是每个赵氏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赵郢的脚步很慢,虽然早已离开了议事大厅,却还是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听着众人愤懑的议论声,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在儿子的搀扶下。
他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踏入大门的那一刹那,他在外人眼中一直都佝偻着的身形,很快就重新变得挺拔。
浑浊的眼眸,也重新恢复了清明,闪动着慑人的寒光。
原本的垂垂老朽,眨眼之间就变成了锐意十足的老将军。
“爹!还是您手段高啊!”
赵贲在旁边淡笑道。
赵郢嗤笑一声:“不是为父手段高,而是赵暨父子太蠢,一心想着变法,却全然不顾宗室子弟的死活。更可笑的是,宗室居然还真有一部分年轻人愚不可及,竟要帮他推行变法。
不过他们现在清醒也不晚!
赵暨父子,也该受到反噬了!”
赵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但我感觉,现在的程度还不够!”
的确不够。
就像山上堆积的腐木。
内部温度虽然已经不低,却仍然需要一道山雷来引燃。
赵郢神情微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贲儿!此次你为赵宁副将,赵暨想让赵宁树立威望,但这次又何尝不是你树立威望的好时机?
记住!这次一定要全力以赴!
万不可将一个狄国骑兵放入新地以内。
但在这个前提下,能打多惨烈就打多惨烈!”
赵贲神色一变:“只是这次行动,全都要听赵宁指挥,若他不给孩儿这个机会……”
赵郢摇头:“不可能的!狄国军队不弱,这次气势汹汹而来,岂是几座泥糊的城墙能拦得住?只要到达开阔的地形,便只有生死搏杀,没有半点精深战术可言。
这次,不仅你要打得惨一些。
随你而去的赵氏精英子弟,都要打得惨一些。
越惨越好!
必要的时候。
死几个人都没有问题!
这种情况,就算是战术上稍有疏漏导致的,只要没放狄国骑兵进入,就不会有人怪你。
赵暨若是识相,就会对你们和以及整个赵氏大肆封赏。
若他还是执意惦记这他那个熊变法。
就等着承受整个赵氏的怒火吧!
好好打!
这次你只要表现好了,以后这长平侯的爵位就是你的!
而且是……依旧保有实权和封地的长平侯!”
一番话。
让赵贲说得心潮澎湃。
自从赵暨准备推动变法,赵氏高层就有了不少恐慌的情绪。
因为有乾国这个前车之鉴,自从乾国实行郡县制,一众贵族的实权就在一步步削弱。
随着行政权一步步削弱。
封土也逐渐名存实亡。
赵氏宗族里面,一共有一个侯爵,两个伯爵,都是有自己封土的存在,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从一方豪强彻底沦为王室的臣子。
赵贲是赵郢的长子,却并非嫡子。
理应不该考虑接任的问题。
但赵贲的嫡长子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嫡幼子赵阔,原本即便是幼子也应该接任侯爵之位,偏偏这个赵阔因为冢盘之行,对赵郢这个当爹的产生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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