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军马车走后,高李两家的马车也俱都相继离开。
汪大夫人没心思再应酬,是由汪二奶奶客客气气送走的人。
高家马车上,高夫人与两位高家嫡小姐在车厢里说着话。
高大小姐疑惑道:“母亲,汪大夫人好像不太高兴?”
高夫人还未回话,高二小姐已然抿着笑道:
“姐,这你都看不出来么,还不是因为没能留住玉千户气的!”
高夫人道:“你妹妹说得不错,本以为只是陪孟夫人来看看戏,想着孟大人是你们父亲的上峰,我也不是一次两次来赴这样别有用意的宴席了,所以来时倒也没想太多,只觉得与平日里的应酬差不了多少,不想到了汪府,才知道原来汪大夫人真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高大小姐也明白过来:“汪大夫人意在玉千户,不过是借用了孟夫人,又唯恐仅有孟夫人一人过府看戏,易惹孟夫人起疑,这才一并找了母亲与李夫人坐倍。”
高家马车这边母女三人能想明白的事情,李家马车里的母女两人则没闲话那么多,但也大概知道今日过汪府看戏看的不仅仅是戏台上的戏,也看了一场戏台下的戏。
孟家马车里,一上马车便心焦得不得了的姚美伶连连问着孟军:
“你妹妹到底怎么了?刚才你说请了柴大夫到府里去给你妹妹看病了,是什么病?我出府的时候,环儿不是还好好的么?”
赏完画作之后,汪大夫人显然还不想放走玉拾,多番阻拦。
在玉拾的示意下,孟军掐准了时机说出孟环得了急病一事。
姚美伶一听,一下子没了心情与汪大夫人、汪二奶奶客套。
汪大夫人也没有理由,在她听到外管事的人回来禀说,连城是到甘落胡同柴家医馆请柴大夫的时候,就觉得必有后招。
只是那时汪大夫人还想着有君湘子这个人可以拖住玉拾,所在并不十分在意。
可当孟军说着孟环的急病,姚美伶急着归府,高夫人、李夫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安慰的话时,汪大夫人才知道原来是她低估了玉拾。
站在亲情的道德伦理上,没有谁能够阻止姚美伶急着归府看望孟环的心情。
但少了明路,她还有暗路!
汪大夫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玉拾想到了,所以坐在孟家马车里,她坐得全神戒备。
姚美伶的话,她有听到,也只放任孟军去回答:
“母亲放心,妹妹不会有事的。”
多余的话,孟军解释不了,也不宜多加明说。
再看玉拾,见玉拾一张脸绷着,自上马车便不曾松懈过,孟军问道:
“怎么了?”
姚美伶被孟军一句孟环不会有事的话说得一愣,这会再听孟军问玉拾,她才终于看向玉拾,发现玉拾的神色比方将在汪府时要认真严肃得多,她不由也问了句:
“拾哥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玉拾脸色并不阴沉,只不过是绷紧了一张脸,比先前在姚美伶、孟军面前的那一副轻松模样大相径庭,侧过脸来先对姚美伶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又对孟军交代道:
“回孟府的路大概不会很太平,倘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会下马车,你也不必管我,只管把姨母护好回府,待事情一了,我会让人到孟府报平安的。”
玉拾说得肯定,孟军与姚美伶却听得惊诧。
孟军还好,略一思忖便知道了一定是与汪家人有关,没那么轻易罢休。
姚美伶则是一头雾水,但她也不禁想到她犯下的那件错事:
“拾哥儿,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件事给你带来的麻烦?是不是?”
玉拾反握住姚美伶抓住她的手,光滑嫩白,却因为先是着急孟环病情,现在又心焦她,被她反握住的手有一层薄汗,她抿了抿唇,抚慰道:
“不是因为那件事,是原本我到南黎府来必定要查的案子,其中牵扯甚广,自然少不了各方阻力与麻烦,姨母放心,我是跟着罗指挥使到的南黎府,那些人再嚣张,也不过是想收卖我们而已,还未严重到伤及我们的性命。”
这番话,其实有真有假。
不过是真的多,假的少。
最后一句话其实应该还得再跟上一句——只是狗急了不跳墙,那么她与罗恭必然不会真出什么凶险。
但倘若真是逼急了狗,别说跳墙,就是推墙埋了她,大概也做得出来。
毕竟南黎汪府不比南黎府其他高门大户,其背后还倚靠着一座殷国公府。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与罗恭尚不能轻易妄动。
但这并不代表汪家人不会轻举妄动,特别是汪家人也不是个个都是伶得清的人物。
但凡有一两个糊涂的,便有足够的阴招在等着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一个人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身边若跟着姚美伶与孟军母子两人,那于她而言,无疑是致命的包袱。
这个包袱能让汪大夫人在明面上利用牵制她,那她就不能再让汪家人在暗底地再用这个包袱再牵制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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