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被秋风吹落，缓缓的掉在了湖面上。
湖水清澈，周围荡起层层涟漪，映出湖边树下坐着的人。
宁长意半垂着眸，身子背靠着树干。
手里捏着几张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身后穿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紧接着，少女走到宁长意面前，挡去了大片阳光。
风暖暖垂眸看着宁长意：“你今天不对劲。”
宁长意抬眸看她一眼，扯了扯嘴角：“你来做什么？”
几个呼吸的瞬间。
风暖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些距离。
她眼睛不再看着宁长意，而是转而望向了平静的湖面。
“说说吧，五殿下。”
“说什么？”宁长意装傻，他看着风暖暖，故意岔开话题，“那母女还在找你麻烦吗？”
“说你。”风暖暖皱眉，不吃他这一套。
宁长意嗤了一声，将纸团成团，塞进了袖口，语气轻松：“我什么事也没有。”
风暖暖盯了他片刻。
“宁长意。”
“叫本殿下干什么？”
噗嗤一声，风暖暖笑了起来，眉梢都染上打趣的意思：“你现在倒是会在我面前端架子了。”
闻言，宁长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后脖子一红，心中的情绪都被散了些，挺直身子上：“我实话实说而已。”
“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我的事情你都知道。”
风暖暖神色自若。
“还是说……”话到这里，风暖暖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下宁长意，眼神停顿了一会儿，挪揄的开口，“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才不说。”
“……”
“……”
“风暖暖！”宁长意倏地站起来，磕巴了好几下，羞愤难当，“你是个姑娘家！你在想什么呢！”
风暖暖：“？”
视线从下往上，最后缓缓落在宁长意气红了的脸上，莫名的挑了挑眉：“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想说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说罢。
她又奇怪的问：“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宁长意深吸一口气。
一拂袖，看向面前广阔的湖面。
心里逐渐抓狂。
要不他跳下去冷静一下得了！
想法一出，宁长意当即付诸行动，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风暖暖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情绪变化，蓦地站起身。
一阵冷冽的风吹过来，紧接着，宁长意感到手腕被一股温热握住，而后，一股力量将他往后一甩。
嘭的一下。
宁长意后背就撞上了刚才自己靠着的树。
“我……”
宁长意斯哈了一声：“风暖暖！你是不是想谋杀我啊！”
风暖暖看了眼自己白净的手，又看了看宁长意，心虚的握成拳，然后垂在身侧，慢吞吞朝宁长意走去。
非常有底气的反驳：“我是在救你……”
“哈？”宁长意说着，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
他要风暖暖救吗？
不对啊！
是什么给风暖暖产生了他要去寻思的错觉！？
就在这时，随着他的动作，纸团子从他袖口里滚出来，咕噜咕噜的沾了一圈灰，稳稳当当落在了风暖暖脚前。
静。
风暖暖蹲下身，捡起了那个小小的纸团。
对宁长意投去困惑的目光。
什么东西？
宁长意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泄了气的靠回树上：“你想看就看吧。”
风暖暖也不客气，直接站在那就拆开纸团来，一时之间，只能听到纸发出的摩擦声。
宁长意舌尖抵着下唇，第一次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
而后，风暖暖看也没看那展开的纸一眼，在宁长意发愣的眼神中坐了下来。
偏头对上宁长意疑惑的眼神时，她倒无所谓的笑了笑：“我想了一下，还是你跟我说比较好。”
“……”
宁长意哽了一下，心里头莫名一松：“你可真难伺候。”
“是啊。”风暖暖难得不跟他呛声，把信纸递给他，红唇一勾，“所以五殿下愿不愿意说？”
“也没什么。”宁长意眼神落在那纸上的墨迹上，心又被刺痛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换了个姿势。
再开口时，宁长意语气却变得有些生硬，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一样。
“就是我母妃，让我去给她求情，求父皇把她和她女儿接回宫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把她给忘记了。”
宁长意吐了口气，没敢去看风暖暖的表情，自顾自道：“我之前还妄想她能真心悔过，或许就可以回来了，然后说不定，就能把我当儿子了。”
“谁知道她压根没把我当回事，天天念叨着宁流月，逼我去跟太子竞争，把宁流月接回宫里，好让她们继续母女情深。”
“后来父皇下令让她也去庙里的时候，我倒是轻松了，她不是一直念叨着宁流月吗，这不就是她想要的？”
说到后面，宁长意只觉得口干舌燥，之前已经愈合的伤口，被他自己亲手撕开，露出血淋淋的疤痕。
即便已经时过境迁。
至亲之人所带来的痛楚，还是让他觉得钻心的疼。
就跟永远不会好了似的。
宁长意自嘲的笑了笑，平日他最阳光，可现在，阳光好像被云层遮住，连他也没力气笑了。
风暖暖不是第一次见到宁长意这个样子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记得很清楚。
小时候的宁长意经常因为绮妃难受。
特别是在绮妃怀上六公主之后。
宁长意连宫门都不出了，留在凤鸾宫照顾绮妃，可是他那时才多大，根本帮不上忙，还被绮妃骂了。
后来他看到其他皇子骑马射箭被嫔妃们夸赞。
就更加用心去学习，希望绮妃能多喜欢他一点。
风暖暖那个时候是被风樾宠着的大小姐，看到宁长意受伤就拉着他回家，小小年纪的风暖暖心疼他，还十分霸气的说，你不准受伤了，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让我爹打他。
那一天，下了场大雨。
宁长意跟着那场雨一起落了泪，直接缩在了风暖暖怀里，小时候的宁长意和现在宁长意的模样重叠。
也是那一天，宁长意昏昏沉沉的跟她说。
暖暖，你真好，以后我要娶你。
风暖暖眼神暗了暗，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心疼：“你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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