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好撑
七月的第一个礼拜，万事可乐跟一厂可乐已经迅速蔓延到了整个汉中省市场。
现在，你要是没喝过这两个国产可乐，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对于一个内陆省份来说，可乐这种舶来品还是第一次走进了千家万户，价格也让普通人家咬咬牙能够消费得起。
不过，双方在消费市场也是打出了火气。
在大方市等多个城市，一厂可乐跟万事可乐几乎就是脸贴脸进行着竞争，双方甚至多次爆发冲突，险些酿成流血事件。
这样的激烈竞争，自然逃不开有心人的目光。
大方市，发展改革办公室，一名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黄色的办公桌前细细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
办公桌上的大玻璃下面，依稀能看到几张年轻男人在球场上飞奔的青春照片。
这个男人，就是大方市发改办主任，名叫利修。
也就是整个大方铁厂的直属上级——大方厂是发改委直属的国有企业，利修是他们的直接领导。
“简直是胡闹！”
砰！
利修将文件狠狠地拍在桌面上。
“明明是一个厂家，为什么会弄出这么恶劣的内部竞争？谁能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利修的眼睛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身上如刀一般扫过：“你们说说吧，自己厂子里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我怎么跟上级领导交代？”
“利主任，这个事情确实是大方铁厂有问题，但是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嘛。”
两个人里面，为首的老者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在神游物外。
这位正是现任的大方铁厂厂长，还有三个月就要到年龄退休了，这个时候颇有些看破红尘不问世事的味道，哪怕面对顶头上司也是不乐意多说一个子。
当然，对于这种即将离休的干部来说，哪怕是利主任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他的问题更多的还是针对旁边的精瘦中年男人，也就是大方铁厂副厂长袁志军的。
“哦？两拨人马差一点就在我眼皮底子下打起来，还不能一杆子打死？”
“难道非要死个把人才叫问题吗！”
袁志军面对利修的逼问不慌不忙：“利主任，大方铁厂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自从推动改制以来，厂里面的职工工时基本无法保障。”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才会积极鼓励职工承包厂房，争取创收嘛。”
“这一点，我们也是上报了发改办通过了的。”
利修冷笑了一声：“袁志军，你的意思是发改办要为你们大厂的混乱负责咯？”
“当然不是。”
袁志军摇摇头：“不过利主任，我说个很直接的话，现在竞争是激烈了一点，但是，石坷乡分厂的所有职工目前的工时都已经饱满了，我觉得不能光是看到坏的一面嘛。”
利修沉默了。
袁志军的这番话直接切中了他的软肋。
作为发改办的一把手，国企改制和职工安置问题就是悬在他脑门上的利剑，一个不慎就能让他身死道消。
都说这是个镀金的好位置，但利修坐上才知道，这简直就是个火山口。
袁志军说的其实有一点非常有道理，只要让这些工人有了工作，不用下岗，不会集会闹事，那一切其他的问题都是次要矛盾了。
看到利修动摇了，袁志军拍着胸脯保证：“不过这件事还是做的太过分了。利主任你放心，我会告诫一厂和三厂，以后必须正当竞争，谁也不能用打架抢地盘的下三滥手段！”
利修沉默了一会，最终缓缓摇头：“袁志军，你最好适可而止。”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老油条打的什么心思？谁不知道一厂的厂长就是他亲弟弟？
但是大势如此，利修也不好多说，只能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利主任放心，大方厂绝对不会再给领导添麻烦。”
利修看了他一眼，拿过一个文件袋：“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这是天棚招标的资料。”
“记住，你弟弟想进天棚，我不会多说一句话，只能靠自己的实力，也绝不允许打着我的招牌出去招摇撞骗，明白了吗？”
“明白！”
袁志军咧嘴一笑，拿着文件袋扶上闭目养神的老厂长自顾自出去了。
只留下利修望着面前的资料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把老厂长送回了家，袁志军面色阴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家里的午饭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子菜。
当然，他老婆刘湘从小养尊处优，做饭那是不可能的，肯定是从馆子里面叫的。
客厅里面，袁志华赶紧起身：“哥，你回来了。”
穿着一身黑色吊带睡衣的刘湘看了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自顾自站起来坐到饭桌上。
袁志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时间不早了，赶紧吃饭。”
整个午饭期间，刘湘都一言不发，袁志军两兄弟尴尬地一人喝了两杯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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