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好,看着没受苦,皮相白嫩,手上也无老茧。就知道他遇到了好人。
必然是在天之灵,父母保佑。
那安阳水患,不知道毁了多少家庭亲眷失散,这得是前世多少运气,才能换来遇到这样的良善人家。
......这一番说头,听得徐长生嘴角发抽。
那成是典的家人不知内情,说了倒还算是过得去,关键是那个无忧倒也听进去了?还坦然接受了自己被归类为‘良善人家’?
未免太过于不要脸面。
赵小楼说:“所以之后,你就认祖归宗了......明面上,你是归属了成家,落了户籍,成了良民,再去考了科举,因为朝中有人,故而你为官仕途算是平稳。但是其实,你却算是一个细作,一个,为了不予楼而混迹在朝廷中的细作。”
成是典没有反驳这‘细作’二字。算是默认了。
不过他依然分辨了一句:“我并未曾做过不利于百姓的事情。”
“是吗?”说话的是赵帛,赵帛有点纳闷,“死掉的牢头,还有送信的差役,不算是百姓吗?”
赵帛继续往下说:“还有那几日满城百姓的惶恐和不安......不算是不利于百姓的事情吗?”
作为地方上的父母官,除了要为民生民事有所所为,提高当地百姓的生活水平,安抚民心也是重要一环。一城要风调雨顺,要手里有钱,缸里有米,篱笆中圈着鸡鸭,粮仓安稳,不必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是也没用什么绿林好汉江洋大盗。夜里睡得香,清晨精神足——这就是安稳。
民心安稳,才能静下来心去过日子,去做事情,小孩才能开心读书,少年少女才有心思踏青,看春景,去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这一切都构成了一城中安静祥和的风景。
而这一切的中心思想,都是安稳。
而这个安稳,则掌握在地方官员的手中。
而那个所谓的‘从未做过不利于百姓事情’的父母官成是典,在那几日中,令一城的百姓陷入了无助的恐慌中。
赵帛看向成是典,说:“你别讲什么成大事不拘小节......你做这一切,以及所布的局,不顾就是为了引出来容小龙,你的所谓大事,是不予楼的大事。不是百姓的大事。在你眼里,一城百姓的恐慌,不如不予楼发现一个敌人一个答案来得重要。”
成是典沉默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赵帛给怼对了。他或许真的想来那样一句不拘小节和大事的评论。结果却被赵帛给伶牙俐齿抢了个先。
成是典笑笑:“不愧是赵家的继承人.....心里活络又清醒,养的真好......”
他前半句评论赵帛,最后一句,说给赵小楼听。
赵小楼接受了这句表扬:“这是是非,只要心明眼亮,都会明辨清楚。不是单独只有赵家的孩子这样。也不单纯是养得好的缘故。”
赵小楼一向护短,又喜欢自夸自家,如今在成是典面前,却格外谦逊了起来:“在做的,不管是容小公子还是我家赵小公子.....就算是徐大侠年轻个十几二十岁......也照样是清醒的。”
这话说的,也就是讲,只有成是典不清醒咯?
成是典位置尴尬,以少对多,哪怕是举双手双脚来赞成自己的看法和坚持,也比不过。
双拳难抵四脚嘛......
不过......无忧确实把他养的不是太好。一个成是典,一个贺兰愿,一个临安。三个孩子加起来,基本可以断定,不予楼养孩子,基本是往废了养。
这一点成是典承认:“成家算是书香门第,一言一行,下跪端坐,都有规矩。言语也是斯文的......我后来回到成家去,成家人很快发现,我虽然在别人家里不曾受过什么苦,养的富贵,可是这种富贵,也只到面上。”
这一点上,听话听了一半,赵帛和容小龙是不懂的。
可是徐长生和赵小楼对视一下,双方俱是一副心知肚明的了然。
无忧,说得好听是个江湖高手,但是说直白点,就是个草莽。他武功高,但是为人粗鲁,没念过什么书,内功深厚也凭地是活得久和某些机缘巧合。
方卿和称他为莽汉。
遇到个漂亮姑娘就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的莽汉。
‘寻到这莽汉,就该先剁掉他的双手双脚。’
方卿和这样说是有旧恨,赵小楼理解。但是同时也同意方卿和的论断。
无忧确实是莽汉,一个站没站像坐没坐相的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的莽汉,能把成是典教程什么德行,简直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若不是后来成是典回归本家,被成家后天细细教导读书。只怕现在,也是个纨绔子弟的做派。
而从小的教育简直是根深蒂固,这一点,无论后天如何回转,都是有心无力的。
这一点在成是典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反映。
成是典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算是无忧那边的人,而无忧那边,是意气相投,是肝胆相照,是相濡以沫......他倒是忘了,这些成语,都不可能是无忧教地出来的:“我以前听书,讲到富家子弟,用到他们身上的成语总是仗势欺人,趾高气扬之类。唯有江湖草莽,才懂得义气二字。——那句话叫,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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