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府上住着,临夏也安心些,虽然这些日子看来,她对独孤煜的病一筹莫展,无非只能开点凝神静心或者养气补血的药。
但,独孤煜吐血起来有个能商量的,能行事之人,总好过她一个人手忙脚乱,心怀苦闷吧。
“夫人,如何了?”
奴才又问。
临夏扭着脖子往后退了几步。
上头奴才忽然惊呼:“夫人小心。”
却原是她退的太后,走到了阶梯处,后脚跟半悬空了。
她倒能稳住,纵然身怀六甲,却也是有武功根底的。
不过身后一双手托了一把,省了她自己发力。
回头一看,是独孤煜,他今日出去会友方归,看来甚是愉快,满目神采。
“怎的不小心些。”
“没事,回来了,累不累,看这牌匾,挂正了吧?”
他只随意看了一眼,道:“左侧一分。”
那奴才忙调整。
临夏一看,道:“我指挥半天,不消你一句,还真的看上去顺眼多了,快进去吧,日头毒的很。”
“你也知道日头毒,这入夏了,天热,不要出来晒着,叫厨房熬点酸梅汤,你近日不是想喝这口嘛?还解渴消暑的很。”
“酸儿辣女,我只怕怀了个男孩。”她道。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以后孝顺你。”
临夏心口一疼。
笑容都染了几分苦涩。
他如此言语,无非是盼着她好好活着。
其实,有孩子之后,便不会再想着同他一道去了。
那是他血脉的延续,她自认有责任将他抚养成人,日后也好同他有个交代。
人生数十载,有人走的早,有人走的晚,到头来另一个世界总能相遇。
而活着的人,远比死了辛苦。
那孩子若是生来就无父无母,只是想想,便觉得抱歉而心疼。
她勉励笑道:“进去吧。”
进了宅子,此处不大,独孤文原先赏了甚大一座庭院,独孤煜没要,自己点这座三进三出的小宅邸,连个花园都是迷你版的,都及不上隔壁户部尚书府的花园十分之一分大。
可屋子小了,人靠的近了,心里也就暖了。
进屋坐下,吩咐何嬷嬷去娶酸梅汤。
自回来后,原先临夏宫里用的那些人,除了白玉,小庄和何嬷嬷都带来了闲王府。
白玉自己没愿意来,原着被独孤文调去了未央宫,给独孤文当了贴身婢女,大抵是欢喜留在独孤文身边,是以没出来。
至于何嬷嬷,得知临夏回来便自请了出宫,独孤文当然是答应的。
小庄也跟着来了,比起临夏先前看过的小胖庄,又宽了一圈。
不过倒还是灵活勤快,这些时日闲王府一应布置,全是他一人前后操持忙活,颇有了管家风范。
临夏以前所愿,是周游天下。
如今所愿,便是所有珍惜的人,都在身边,日日相见。
这愿望,比起周游天下,更为简单,却更为美好。
入秋时节,临夏肚子八个月了。
身上重,夜里不得安眠,腿脚时常抽筋。
独孤煜夜半总是起来,仔细给她揉着腿。
有时候看到他和常人无异的面容,总觉得死亡这两字离他很是遥远。
偶尔他咳嗽一声,却是提醒了他,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而比独孤煜恶化的更快的,是魏青莲。
过了中秋,宫中行了大丧之钟。
夜半三更的,把人给敲醒了。
临夏和独孤煜四目相对,心里皆然有数,这是个什么声音。
果然,五更时分,宫里来人了。
“闲王,魏皇后殁了。”
魏青莲至死,都不愿意离开皇宫,不愿意摘下她皇后的桂冠。
然称之皇后,已是不妥。
是以宫中人人皆称呼她一声魏皇后。
如今行了大丧之钟,那也是皇后尊享荣耀,独孤文算是顾全了她的体面了。
魏青莲死了,独孤煜进宫去送了她最后一程。
临夏没去。
在家里等到天黑,独孤煜回来时候,神色疲倦。
“几时下葬?”
“按皇后制落葬,停灵三天,就送入皇陵。”
临夏其实想不明白:“你回来她不是不知道,你也没说过不让她进闲王府,少年情分你对她终有牵挂我是知道的,我也没想着阻她。她为何不回来?她可是盼着同你生死同葬的,如今,她入后陵,岂还有同你同穴而眠的机会。”
“不是她不回,是阿文没让她回。”
临夏意外:“皇上没让她回,不是她自己不愿意摘掉皇后的头冠?”
“阿文为的是你。”他道,又补充,“我也不想她回来。”
所以说来说去,魏青莲这魏皇后,也并非真实独孤文给她一个体面,分明是桎梏,只枷锁,是不得解脱。
魏青莲和独孤煜服用了同样的药,纵然她身体底子比独孤煜差,可独孤煜之前吃过锁阳女贞丸的解药,毒性发作了烈,她死了,那他呢?
临夏的心口有不安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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