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方点了门口灯盏的婆子刚转身，就见着廊下那头走来的夏懋。
那婆子朝他做了个福叫了声“少爷”，便打算进里屋通传一声，却是夏懋作古灵精怪的模样，朝那婆子淘气比了个嘘声的动作给阻止了。
少爷活泼，寻常也经常这样干，时常能逗得老夫人开怀大笑，祖孙乐趣下人们看得多了，那婆子也笑得了然，自动退下随夏懋喜欢。
夏懋见四下的奴仆散去，又有些紧张，伸手顺了顺衣襟，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准备推开花厅那闭着的门。
伸手刚贴上门的时候，里间传来他娘临安公主一句话：“我且问你，若将你抬为少爷的通房，你可愿意？”
夏懋欲推门的手，就这么鬼使神差停住了，倏然又像是烫手一般，猛地收回。
垂在身侧那握着油纸包的手也渐渐收紧，转头确认了附近没有凑近的仆役，这才凑近了些，附耳在门旁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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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因先前有画作的事情传出，临安公主身边的吴嬷嬷跑了昭文轩一趟，已经看过那画，使唤了人带着楚霓去后头换衣裳时，临安公主便已与吴嬷嬷确认过楚霓的面容。
果然是同一人，那日马厩惊马时拼死救下夏懋，夏懋又遍寻借口将这丫头调遣到自己院子中，那便能理解了。
临安公主想到的，便是风月话本中最不缺的，两情相悦却遭棒打鸳鸯的故事。
夏懋这孩子从小到大除了习武这件事，家中人就没少过他想要的，先前一次召了勤学来问话，勤学也说了夏懋更愿意与这丫鬟来往，那这样的相貌夏懋定是知道了的，只为何这样瞒着，约莫是夏懋怕家里人知晓了要阻止，这才悄摸地将人藏在自己院子里。
只单单一个丫鬟的身份为妻是不能够的，但是先抬了通房，待夏懋娶妻后抬为贵妾也未尝不可，以夏懋的身份，也算是对着丫鬟的抬举了。
临安公主方才叫楚霓在一旁候着，听郭芙蕖和皇甫清涟说的时候，便时不时要观察上楚霓一通，一路看下来也没见着什么幺蛾子，先前也有过几次接触，观感皆不错。
眼下这么问楚霓，便是在递梯子，有成人之美的心思了。
楚霓抬头对上临安公主的眼睛，语气坚定道：“回公主，奴婢不愿。”
说完未见半分犹豫，便跪下地。
林老夫人由着儿媳处理，但听到这里也瞪大了眼睛，与临安公主齐声问道：“为何？”
临安公主知晓了前头的事，便只当楚霓的回应大抵另有隐情。但这话在老夫人听来，就跟一丫鬟得了好处还嫌弃一般，合着自己的孙儿她还看不上了？
楚霓俯首，解释道：“请老夫人、公主勿要怪罪，是奴婢不知好歹。奴婢乃孤女，是无所依倚才进了太师府当奴婢，故去长辈有遗愿，不得为妾，奴婢也不敢妄想起攀附之心，还请公主、老夫人宽宥则个。”
而后叩首伏地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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