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陶将军也才加入讨论,赞同道:“便是驻扎北地的老将也不一定就有狄人了解北地气候,且那狄人自幼在北地长成,单是耐寒这一点便比我朝兵士好得多了去,居荆关于深夜被破,也并非就没有入夜天寒,兵士手脚不灵敏之故。”
周参将点着头,同意了两人的分析。
脑袋也迅速转动,既防守不得,那进攻路线和方法便是重中之重。
古副将与他想到一处去,当即说出自己的见解:“北地植被耐寒,终年常绿,属东面茂盛。如今又是雪被覆盖其上,只需稍事乔装,便可隐蔽兵士进行偷袭,突围后与西边的支援会和包抄,可破!”
周参将则有不同见解:“若北狄蛮子本就以偷袭为主,狄人本就阴险狡猾,自也会在东面有所布防,不妥。奇袭西面更好,适时与西边支援直接合力突击,打他个猝不及防更能得势!”
……
秦肴冽将擦拭好的匕首收回,抬起的眸子因有些微红,又因此猩红的状态,凌厉的眉眼间仿佛带着战场磨砺出来的血腥,甚是说是杀气也不为过,让此间因两位将领争执出来的嘈杂气氛冷了两度。
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道:“自今夜起,城门防守增一倍,狄人早便是今夜,晚也是这两日定会来袭。”
帐内将领皆将目光投向秦肴冽,突袭是能预见,但这秦将军怎么就能这般肯定,陶将军张了张嘴想劝一劝,却又突想起这秦将军显赫的战绩,又闭了嘴。
秦肴冽抬眸扫过底下众人一圈,眼神坚定道:“狄人能突袭自会突袭到底,也自会防着我方也是如此。东边的确是有植被可隐藏行踪,但遍野白茫对兵士也是考验,别忘了雪盲症状对兵士行动力的影响。西边的确是能等待西南援军,但两军会和时日未定不说,若此间北狄骤然发作,你们又需如何应对,迎战不迎战?”
秦肴冽寥寥数语,便将适才两位将领的提议尽数否决,但被否之人却也被秦肴冽的想法说服,皆抿着嘴不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看着秦肴冽,等着主将决策。
“如今任何声东击西的战术都只会将两国拖到两败俱伤,若是想护住胤朝北地关卡,非正面出击不可。”
北狄突袭后连破两关,单单是居荆关的储备粮便能赖以让敌人过冬,哪怕是选择耗时间,也不一定有胜算,最好的结局大概也就是两败俱伤罢了。
若想破局,那边只能铤而走险,背水一战罢。
但将领们面面相觑,有些难以想象。
周参将脾气急,直接脱口而出道:“若是战斗力足以供正面出击,我们又何必退军五百里,还失了两个关卡!”
这话一出,将陶将军吓得瞪了周参将一眼,伸手拦住了正欲起身的周参将。
小心看向秦肴冽道:“秦将军,非我等不愿守关,而是实势驱使。若不弃守,那大抵……大抵得全军覆灭啊!”
秦肴冽松散着倒还好,但是他眼睛猩红面无表情朝众人看去的时候,尽是带着狠意与不容置喙,这一眼,连梗着脖子的周参将也气弱一般,垂了眸。
“若狄人再犯,定是不遗余力的,诸位也知晓河道冰封即将消融,我方耗不起狄人也是,待狄人倾巢而出,便是我军突袭之时。”
秦肴冽背着手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伸指地图上北狄所在的北面敲了敲,道:“正面出击并不一定是先发制人,也可以是伺机而动,去攻击敌方松懈的一瞬。”
至此,众将领这才面露了然,再无反驳。
毕竟,突袭,向来是秦肴冽的拿手绝活。
此间安静了两息,秦肴冽才再度开口:“去将城墙上沿皆淋上火油,备满箭矢,潼原关的布防取来,将各处死角也看死了,最迟也不过明日,尽快收回失守的关卡。”
自秦肴冽一来,便是给众将士吃了定心丸。
至此众将领心知,厮杀的号角即将吹响。
秦肴冽吩咐完,众将领抱拳示意领命去。
*
是夜,狄人果然来袭。
事因有了秦将军的心里预设,众驻北兵士看着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北狄蛮子,便想起了北狄蛮子如何当着己方的面斩杀同袍兵士,这新仇旧恨齐至,一众兵士皆杀红了眼。
拼尽力气,朝奔来的狄人射出了漫天幕的火箭雨。
与此同时,秦肴冽领手下亲兵轻装上阵,随身的武器也皆是臂弩匕首一类,一分两队,直奔北狄北面与北狄驻扎军营。
三更过,潼原关城门口打得火热,秦肴冽也于此时,在北狄军营落脚。
此处行动的也不过十数人,却是秦肴冽手下精兵最尖锐的部分,自看守不甚严密的军帐开始,秦肴冽一行人暗中潜入,似鬼影一般给北狄猛将献上速战速决的割喉礼。
喉间喷洒而出的鲜血染红了突袭部队的脸,又皆是面无表情,下手狠辣,胤朝的精锐部队恍若地狱里齐齐亮身的修罗。
手刃目标之后,众人也遵从秦肴冽的命令,迅速撤退,毫不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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