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木耳炒蒜苔火候不同于以往,也不知是不是黑木耳掉色的缘故,蒜苔已然焦至黑褐色,其间还夹杂了少许昨天才出现过的豆角,可见浪费固然可耻,而不浪费却仍然可吃。学生以前只当学校是把刷锅水当成菜汤,保存至第二天早上作粥来卖,而现在看来就难免显得学生有些心胸狭隘了。学校连锅都不刷,又何来刷锅水这一说?
苏龙潜道:“我要愁死了,英语怎么也考不多。我见你怎么一点也不愁啊?”
何小天道:“我不急,以后愁的日子可长呢。”
苏龙潜道:“要不以后咱晚点来吃饭吧,12:15再来吃,在教室多学15分钟。反正早回宿舍也没用。”
何小天道:“行。”
苏龙潜掏出饭卡,交给何小天,道:“晚上买那种西红柿汤泡的饼吧,还没吃过呢。”
严松坐在床边,低头细细琢磨着自己鞋子的白边,觉得相比昨天又脏了不少,于是又跑到210,抓起李朋的床单轻轻擦拭起来。
旁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都没多说什么。
危墙将倾时不站于人多的一处,那这人的下场往往比墙要危险的多。
李振将柜门关上,骂道:“那个混蛋翻我柜子了?”
张小磊道:“我不知道。”
李振道:“你中午没吃饭一直在宿舍,你敢说你不知道?”
张小磊道:“我真不知道。”
李振道:“行,不说是吧?你给我记着。”
张小磊道:“我真不知道。”
严松擦拭半天,见自己的鞋子大有越擦越脏之势,才发现这床单经过自己这几天的洗礼,已即将显现出包浆之色,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李朋回来之后的事情。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目前还处在正义的一方,不管是舆论的制高点还是道德的制高点,抑或将来的武力压制,自己都落不了下风。
如果后果不值一提,人总会变得放肆。
严松心中一宽,坦然的拿起了枕巾。
化学课。
朱德福道:“这十分的差距不仅仅是千人的差距——”
谭小花简单一算,高声道:“刚好是一万人的差距。”
“是生死两重天的差距!”朱德福道:“只有阳离子你就不知道有阴离子?谈恋爱都会你就不会这个?怎么着,以为我不知道呢?整天腻歪在一块儿拽都拽不开!知道有阳离子为什么就不知道有阴离子呢?”
一曲孔雀舞的铃声响起,朱德福掏出手机,出了教室。
教室里渐渐活跃起来。如同春日解冻的湖水,鱼虾们轻探出湖面喘息,天下万物肆意生长,野心萌动,各自寻找着各自的自由。
几分钟后,门被推开。
李朋回来了。
李朋与走时并无二样,只是换了一件新买的外套。可见穷文富武,读书使人变穷,而挨揍使人富有。
教室又重归与寂静。
学生们都打量着李朋,也没人上前搭话,其中不乏有几道凛冽的目光,隔空似要将人吞噬。
黄子敬哼笑一声,趴在桌上,懒懒道:“大少爷回来了啊。”
不久,朱德福也回来了,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继续讲他的课:“这个题没几个做出来的,说明能力不行就是不行,多说也没用。说实话,这道题就是高一的时候我出的,居然有人连个方程式都配不平。我说过,方程式不配平就和起床不穿衣服跑了一样,这是要弱智到什么地步?现在的老师也真是参差不齐,找高一的题给你们做,不过好处是居然还能检查出做错的。要是这么简单的题都看不懂,就直接死了吧,这么个题你都不懂,你还活着干什么?白雾不是气体,气体看不到颜色,二郎神也看不到,你们就没看到白雾这个词?瞪着个死眼干什么?你那还是不是个眼?”
时间在夜色下留住倒影和风声,缓缓流淌进过无聊的每分每秒,窗外的枝叶摇曳着闪闪发亮,映入玻璃变成此刻的皎白月光。
时间仿佛只在发呆时才属于自己,却也最不实用。
晚上,朱德福拿着一张扣分通知单,进了教室。
他道:“说几个事。第一个,卫生问题。包括宿舍、教室,特别是宿舍,前期女生在6楼,楼层比较高,我去的也比较少,政教处去的也比较少,结果堆积成什么程度?被子都不叠!政教处都不知道该怎么扣分了,按照扣分标准,一个普通宿舍如果不标准也就扣一两分,扣五分属于严重脏乱差。女生一个宿舍居然扣到五十多分,而且还没扣完,扣到政教处都不敢扣了,就给我打电话,‘你快回来看看你们宿舍吧,扣不了了。’准确的说就是611宿舍。以后7个宿舍,4个男生宿舍三个女生宿舍,哪个宿舍扣分,相关责任人打扫不好——床上脏乱不是值日生的事。很简单,我就领着你把7个宿舍都打扫一遍,打扫一整天,我就不信打扫不干净。高三了,一两节课不上不是问题,一套练习题下去,补回两节课不是问题。高三老师最好教了,教不教都不要紧,全靠自觉。我就领着你们把7个宿舍打扫一遍,包括男生厕所和女生洗手间,地面脏的趴在上面该擦擦,该刮刮。以后我们政策不变,打扫不干净,先让你把7个宿舍打扫一遍再说。放心,只要是我领着,女生进男生宿舍,男生进女生宿舍,什么事都没有。不检查就没个死数。到时我就拿着军训的卫生要求列表,整整一张A4纸,一条一条的让你打扫,也让别人一回宿舍就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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