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边章旧事重提,难道,许韶之死,真的是萧元彻派人做下的,而因为许韶的死,边章兔死狐悲,才跟萧元彻闹翻了,形同陌路?
苏凌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并未问出口,他知道,边章再次留他,并开口讲述往事,定然会讲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的。
等着他自己说就是了。
可是,苏凌亦明白,就算边章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自己,对于边章所言所讲的事情,是真是假,他也无从探听清楚,萧元彻那里,自己决计是不能问的,而且,苏凌知道,萧元彻一直都认为边章早死多年,若是知道边章还活着,当有多么震惊呢?
这件极其隐秘的事情,却被自己得知了,以萧元彻多疑的心性,他岂能认为自己是凑巧得知的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决计不会做那种引火烧身的愚蠢事情。
边章说完这些,方又道:“萧元彻对我说了这件事,又说,决定让许韶去灞南城,是在我未到充州之前,若是知道我饱学经纶,我应该才是那最佳的人选......”
“我自从从沙凉来到中原之后,耳中早就灌满了许韶之名,之事......未曾想,这一切,都是萧元彻背后推波助澜,造的势,做的局啊......所以,我虽然对许韶嗤之以鼻,但他是萧元彻选定的人,萧元彻当时也的确是为了大晋,一片公心,许韶自己,也的确颇有才学......我便笑说,若是兄长因为我没有成为您暗中相助的大儒,而此事成全了许韶而烦恼,那兄长大可不必,毕竟只要是为国为民,教化礼法,谁去做,都是一样的......”边章说道。
苏凌闻言,淡淡一笑,似乎心中已经明了了,“前辈,怕是萧丞相烦恼之事,并不是如您所说的那般吧......”
边章点点头道:“的确不是......而是另有原因!萧元彻听我说完,却长长叹息,对我言说,那许韶最初在他面前,保证得如山似海,只说,得他的赏识,定然会竭尽全力,为他做事......萧元彻当时,还好言相慰,更赠了他不少的金银,助他在灞南城开了一座大晋都文明的客栈......”
苏凌点点头,笑道:“这客栈叫做江山楼,里面还有一座青云阁,两处建筑声名并驾齐驱,是当时达官显贵,世家弟子,饱学才子,经纶之士向往和梦寐以求的地方......当初晚辈亦有幸住过那里,所见所闻,的确令人惊叹......”
边章道:“名义上,这江山楼,乃是许韶的产业,实际背后掌控之人,乃是萧元彻。萧元彻利用此楼,倒也暗中笼络了不少的学问之士,为他所用......后来,许韶密信于萧元彻,请求定期开办一场盛会,这盛会声势越大越好,最好能够让天下学子,天下世家子弟云集灞南,共赴此会。而他作为盛会的总裁官,出题目,考教天下学子,并在盛会时,开堂教授礼法之道。不仅如此,更由他出题,令天下学子来做文章,他则选取一些学子,当场赠评......这盛会嘛,就叫做江山评!”
“这样以来,天下人的眼光皆集中于灞南城,头几次江山评,已然轰动了整个大晋,天下学子皆前往灞南......到后来,这场盛会更是惊动了朝廷,大晋天子,向来标榜礼教儒法,仁义孝悌,故而,在萧元彻的推波助澜下,后来的江山评,要请示天子,由天子照准,方可开办......当然,这些不过走***,天子定然是会照准的,可是一旦有了天子的圣旨,这江山评的分量就不同了,许韶的赠评也就显得更为珍贵和荣耀起来......于是,从那时起,天下学子,皆立志有朝一日,能被大儒名士许韶赠评,因为一旦赠评,就会成为天下各方势力拉拢,甚至朝廷举孝廉的最佳人选......”
苏凌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当年自己参加的江山评,到底是怎么回事......
边章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最初之时,这许韶也好,还是他主持的江山评也罢,的确是按照萧元彻的预想和授意进行的,所赠评之人,除了极为有才,出类拔萃的人之外,皆是萧元彻授意,许韶方有意赠评的......原以为,这些事情,会一直如此进行下去,只是,谁料想......”
“呵呵呵......”边章忽的冷笑起来,笑声之中满是嘲讽之意。
“人心都是会变的,随着年月、境遇和身份的不同,人的心也会悄然无声的发生着变化,直到那变化翻天覆地......”
“许韶变了?!......”苏凌惊讶道。
边章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随着许韶的名声日渐鹊起,到后来,俨然被推举为天下学子之儒师,甚至有人鼓噪,许韶与当年文礼至圣都可以平起平坐的时候,许韶在这漫天的捧杀之中,逐渐迷失了自我,忘却了本心......先是不按照萧元彻的吩咐,擅自给一些其他势力的人或者世家子弟赠评,然后在接下来的几次江山评开办之前,直接绕过了萧元彻,上奏天子,由天子直接派天使官宣读准办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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