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姿势很奇怪,是右手执碟,左手提盖。
他这个人也很奇怪,明明是白发苍苍,跟他在一起聊天,却觉得仍是少年,清雅绝尘,而又朝气蓬勃。
吾猜想,他的这份精神大约是因为看到了慕容白。
慕容白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眼睛很大。据他自己说,他的眼睛长得像您。每次提起您,他都会嘀咕,离开大理这么久,不知您是否想他。
此时慕容白不在这里,他在杭州普安王府,普安世子请了老师教导他读书。老师名字叫秦观,是二爷慕容然的得意弟子。
二爷开了家书院,有一百二十八名学子在读。
前些日,在书院里用晚饭,有清蒸鱼,二爷未动筷子,他说当年吃鱼吃够了。他有个妹妹,曾经有一段时间,每日至少送四条鱼给他。
这是吾第二次来同里镇,听这里的人说,同里镇二十年几乎没有变化,桥还是那座桥,湖还是那湖,树还是那些树,只是比以前粗壮了不少。
吾还去了锦园,在锦园的凉厅里喝了茶,折了一朵蔷薇花插在发髻里。
如果您在,一定会说很漂亮。
是很漂亮啊,一簇簇的蔷薇花开了满园,清香四溢。
夫人,您想回来看看吗?
众人盼望您及大爷归来。】
荆春秋草草的扫视了一遍,觉得没什么特别。他把目光从纸张上移开,看了片刻哭得肩头耸动的祝东风。又把信仔细看了一遍。目光落到了末尾。
六月四日,郭思谨亲笔。
思谨,思谨,荆春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在哪里听过呢?
想起来了,在城安县的那个小院子里,她说,如果生个女孩就叫思谨,生男孩就叫想谨。
荆春秋的心一下子沉了,难道她又想起当年那件令她委屈的事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
近二十年里,一直都是祝东风围着他团团转。让他忘记了,怎样才能讨一个人开心。
荆春秋是个聪明人,他稍稍想了一下,就有了主意。
顺着她的心意,做她想做的事,准能讨她开心。
他把轮椅又推近了一些,抚摸着她的头顶说:“我们去看那个小东西吧,我也挺想他的。”
看到祝东风仍是在哭,他又说:“现在就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
秋葵和慕容小花用过饭,在甲板上慢走消食。
慕容小花悄声问秋葵:“传闻普安世子对他世子妃极是冷淡,我看着不像。今天这样子,明显是特意来的。”
秋葵笑道:“都是闲人嚼舌根子,说我家世子坏话呢。世子对世子妃好的很,我是世子妃的丫环,这事再没谁比我清楚了。”
慕容小花想到自己和李慕的相处,不知道什么样子,才算好。她问:“怎么好了?”
秋葵说:“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好。”说着往前面不远处的船栏边指了指。
赵瑗和郭思谨并肩坐在甲板上,面朝着河水。
“见面这么久,你还没问我同里的事。”郭思谨把头往赵瑗肩头靠了靠,笑着说:“不想知道吗?”
赵瑗缓声道:“秦观和李临江的书信里,写的很详细了。好不容易见到你,不想说别人的事。”
“你不好奇,慕容叶青为什么会有如此举动?”
“你说服了他。”
“为什么这么说?”
“秦观和李临江没这个能耐。”
“这次多亏了宫七,若不是他肯帮忙,不会有这么顺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慕容叶青讲的。”
“那也是你先说服了宫七。”
郭思谨呵呵笑道:“说服别人,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你不担心,我可能会私下里答应对方什么吗?”
“他又没有适龄的孙子,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到这里,赵瑗想到了宫七,他忐忑地问道:“有吗?”
郭思谨好奇地问:“什么孙子?”
怎么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打她的主意呢?有适龄孙子,慕容叶青也不会想着让世子妃去做他孙媳妇。
难不成是让慕容小花嫁入王府?对了,慕容小花跟着呢。
赵瑗急忙问:“你答应他什么了吗?”
“嗯。”
赵瑗歪头去看他身边的人,朦胧的光影里,他觉察到郭思谨有些不安。
“你答应他什么了。”
“我说了你不要怪我。”
赵瑗捏住他手里的小手,催促道:“快说。”
“我认了慕容然为义父,给他敬过茶了。”
赵瑗松了口气,接着坐直了身子,望着眼前奔流的河水,半天后才说话:“你不信任我。”
“什么?”
“你觉得我不能成为你的依靠,就想着另找依靠了。”他捏着她手心里的软肉,不高兴地说:“你这是自贬身价,一介草民,他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义父。”
郭思谨想说,这是为了好和慕容叶青谈,但又想到自己说这话时,确实是存了私心的。于是和气缓缓地说:“我不想让别人提起你的世子妃时,说她的家世不好,对你没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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