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切都是未知数。
苏酒卿看着苏老夫人，最后一声叹息：“这件事情会弄成这样，也是天意。”
苏老夫人点头苦笑：“可不是老天爷和苏家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么。”
随后苏老夫人又将话题引回了原本的事情上：“你及笄礼之后，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倒是和祖母先说说。这样祖母心里啊，也才好有个数。”
苏老夫人都这样说了，苏酒卿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原本没有出这样的事儿，倒是也不着急。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儿，的确早早定下来才好。”苏酒卿看着苏老夫人，慢慢说起自己的打算。
“但是以咱们家的情况，最好还是不要想着高攀，寻个差不多的人家，或是差一点都无妨。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
苏酒卿说到“人品”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是一瞬间闪过去的，是蒋容的脸。
蒋容就是人品不过关，所以最后才闹出了那样的事儿。
但凡是人品好些的，大约也不会做得出来那样的事情。至少，不会做得那样狠辣。
苏酒卿仿佛一瞬间，就又感受到了胸口被穿透，又疼又凉的感觉。
“自然，能力也不能太差。最好读书上，也有几分天赋的。”苏酒卿看着苏老夫人皱眉，知道苏老夫人这是想差了，于是赶紧又添上一句。
苏老夫人听完这话，这才点头，捏着苏酒卿的手，略略有些欣慰：“你考虑事情，的确是越来越周全了。”
苏酒卿苦笑：“无法不周全一些。”
都死过一回了，还能那样什么都不想么？
然而苏老夫人却想到了阮玉兰身上，一时之间对苏酒卿更加歉疚。
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提起了心里压着的事儿：“我心里也有几个交好人家的孩子，觉得不错。但是这些都不如一个靠谱。可是吧……”
苏酒卿见苏老夫人如此态度，还有些纳闷：“怎么了？”
按说如此纠结，苏老夫人就不会再执着才对，可看苏老夫人那样，分明还是十分动心的。
苏酒卿这样一问，苏老夫人总算是开了口：“可是就是孩子比你略小一些，就怕你觉得不好。”
苏酒卿这一瞬间还真是有些窘迫。
不过很快她脑子里就想：其实年岁还真不是关键。
毕竟她是重新来过一次的人，就算不两次加在一起，只说上一辈子，那也比现在能和她议亲的人年岁大了不知多少了。
所以还真不在乎这么一岁两岁的，真要是十分合适的，一两岁又如何？
但是苏老夫人这样一说，苏酒卿心里倒是立刻猜到了一个人选，觉得苏老夫人说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
苏酒卿顿时有心试探一二：“不知祖母说的是谁？我可有见过？”
“见过是肯定见过的，那孩子也的确不错。”苏老夫人说得很笃定：“人品也好，样貌也好，性格也好，都是很不错。就是家世，也是比咱们好一些。但是你若能嫁过去，必定也不会被欺负——”
苏酒卿心想：苏德芙那肯定是不会给她委屈的。
毕竟，都是苏家的姑娘，无形之中就已经亲近了不少。
只要她不做让苏德芙不痛快的事儿，苏德芙必定不会为难她半点。
而且沈春荣那性格，不管谁做他媳妇，必定都是要被呵护备至的。
被苏老夫人这么一说，苏酒卿在这一会儿，还真觉得沈春荣仿佛真的是极好的良配了。
这话也不对，沈春荣也的确是良配。
只是她……
“看来你是猜到了我说的是谁了。”苏老夫人一直留心着苏酒卿的神色，见苏酒卿这样的神色，自然也就明了，当下一笑。
苏老夫人再开口，语气里就多了几分调侃：“怎么，看你这样子，倒很迟疑，这是为何？”
苏老夫人是真不明白。
在苏老夫人看来，几个孩子平日里也都感情不错，所以不应当是这种结果的。
苏酒卿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心头思量说了出来：“本来我们两家就已经是姻亲了，不必再如此维护关系。若能再有姻亲，也是好事儿。将来帮衬博雅，也是十分不错。”
而这样的情况，只是其中一种思量。
“再有，沈家要的媳妇，必定是能帮衬春荣的，我许多地方都不合适。就算姑姑不提，沈家别人也未必不会有意见，到时候说不得连带姑姑也是不好办。而且姑姑也未必想如此。”
这是其二。
至于其三——
“春荣是读书的好苗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宫里那头……将来若是因此影响了春荣，我心里便会无比愧疚。”
“最后一点，就完全就是我的私心了。我对春荣，并无别的心思，一直都当他是弟弟，所以……”
要转变心态，何其艰难？
她一想到沈春荣，始终都觉得那就是表弟，总归是无法觉得那是会和自己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的人。
她重活一世，就算不再想着什么两情相悦，不再想着什么心心相印心有灵犀。
可是……总归也不想勉强自己，或是真的就是为了一些别的东西，做出了完全是利益上的选择。
两个人要互相扶持走一辈子，并不是容易的事儿。
如果一开始都心生抗拒，那久了又该如何？
苏酒卿这样娓娓道来，苏老夫人也是十分震惊。
苏老夫人看着苏酒卿，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没想到你竟是想了如此多。”
顿了顿，苏老夫人还是再说了一句：“其实春荣那孩子，真的的确是极好了。你不妨仔细想想。你想的那些，其实也不必多虑。若博雅是扶不起来，你再多的姻亲关系也没用。可若是他自己有本事——自然也用不上这个。”
以苏博雅对苏酒卿的感情……
“博雅是个心肠好的，他也不希望你考虑太多这些，若他知晓这个，必定内疚一辈子。”
“我看春荣那孩子，对你也是上心。若是你愿意，他必对你极好。那样一来，不管是谁，也都放心你的。”
苏老夫人说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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