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已不像往日那般,只算是小宗小派的看家人了,觥筹交错间,楚弈鸣心中涌起往日的种种回忆,不禁甚是感怀。他打心底里为朋友高兴,只是担忧,或许有一天两人也会因为宗门之争,兵戎相见。
思忖良久,他不禁摇头轻笑,不再多想。人生如梦,世事难料,哪能事事如初见般纯粹美好?与其忧心未来,不如以平常心面对。他自斟一杯,仰头饮尽,任由酒香在唇齿间蔓延,一如这纷繁世事,甘苦自知。
…………
浊酒洒落荒原,尚未渗入冻土,便被凛冽的寒风撕扯成细碎的冰晶,簌簌飘散。
刘粲然与上官博良已在北荒跋涉三月,终于寻到玉禅心所说的那座孤坟。两人耗费数日,才掘开经年不化的冻土,将海棠散人与棺中的岳子珊合葬于此。
上官博良只瞥了一眼冰封未朽的尸骸,便明白为何海棠散人对此女念念不忘。即便历经岁月,岳子珊的容颜仍如生时般清丽绝俗。而身后那位橙发如焰的白童,则道出了当年的秘辛。
正如当初三人所猜测的,海棠散人和岳子珊这对道侣游历到北荒,因为岳子珊身怀特殊血脉,而玉禅心正想封印自身的“噬灵魔心”,故此设计杀害了岳子珊,并因为压制“噬灵魔心”的缘故,与海棠散人一同离开北荒,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若你的主人未害岳子珊,或许一切都会不同。”刘粲然低声道。他们甫入北荒便被白童盯上,二人虽尝试摆脱,却终究不是她的对手。所幸这神秘的女子并无杀意,只是默默跟随。
“我才是主人!”白童冷哼一声,橙红长发在寒风中烈烈飞扬,与周遭的苍茫雪色格格不入,“玉禅心不过是个动了凡心的载体罢了。”
“你们去哪?”她忽然问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鲸海。”上官博良已经决定了和刘粲然同行,他喜欢周游,越远越好,他听闻鲸海有人将阵法铭刻在身体的隐秘之处,这等奇事,岂能不亲自一探?
“带上我。”白童望着无垠冰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自从那件事后,她总觉得这片土地在排斥自己。虽知这只是心魔作祟,但她仍想逃得远远的。至少,要远离那个死皮赖脸,想要诓骗自己去浅山宗的家伙。
寒风呜咽,卷起细碎的雪沫。
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在苍茫天地间,化作几个小小的黑点。
…………
当江枫带着晏殊佳见苏锦的时候,害羞的她只想躲得远远的。
但被强扭在一起的两人,还是在罗川见了面。
苏锦早已被江枫灌输了“与晏殊佳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的故事,而晏殊佳也一样,于是两个同为政治联姻的姐妹就这么见了面,抱着彼此同情对方命运的心态,唠着家常,交流着彼此用不上的修道心得,用过精心准备的晚膳,才依依惜别,交换了江枫为其提前准备的礼物,才算作罢。
“苏锦姐也算是可怜人呢,你和她大婚前,都没有见过面么?”
两人从罗川出发,前往东湖郡,一来是经由东湖郡,去黄龙派掌门左子蝉会晤,二来,也算是为晏殊佳庆生,她此时正靠在江枫的肩头,享受着慢节奏旅行的快乐。
“当然没有。”江枫说起实话来铿锵有力,充满自信,“苏黎清和我约定,他支持我担任金城盟的盟主,而浅山宗的基业,只能由苏锦诞下的子嗣继承。”
“那她……有动静了么?”晏殊佳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不过江枫知道她并非在意继承权的问题。
“还没有。”江枫其实是期望有的,此事对于苏锦,对于自己和苏黎清的关系,都极为重要,这样苏黎清才能更坚定的支持自己,金城盟成为一家宗门,才更有可能。
他知道苏黎清有些私心,之所以支持自己当盟主,一方面,他想要有足够的时间冲击伪天,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困在庶务之中,毕竟有古宝“永恒之塔”在,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与之交锋,倘若修为更高,便全然压不住自己了。
“哼,这还差不多。”晏殊佳掐了耳朵,但没有用力,又揉了揉,在脸颊上轻轻一啄。
东湖郡遥遥在望,几道遁光迎了上来,为首者竟是大徒弟江城子,他最近正在东湖郡历练,听闻师尊驾临,特意前来迎接。
“师父,”江城子迎头便拜,“师娘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一抬头,却看见了晏殊佳端坐在侧,眼神一愣,“这……师父师娘一路辛苦了。”
“你说的师娘,是位穿紫裙的前辈吧?”晏殊佳忍俊不禁,一眼看穿了这个憨厚徒弟的窘迫。
“宋紫薰也来了?”江枫立刻会意。
“她说在天音寺闷得慌,我就告诉她我们要来东湖郡。”晏殊佳眨眨眼,“夫君,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江枫不以为意,扶起徒弟询问近况,顺便指导下修行。出乎意料的是,晏殊佳指导起修炼来头头是道,几个关键处点拨得江城子茅塞顿开。这憨直徒弟叫起“师娘”来,顿时顺口了许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