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星光闪烁。我咬着自己发白的薄唇,又在一个噩梦中沉沉睡去。
我一向起来的很早。因为如果起床晚了,好地方就会被其他乞丐霸占,一天想要一点钱就是不可能的了。
厨房也没有人,大家都还在熟睡,我自厨房里打了一桶清水,洗了个脸。碰到脸上的疤痕时,已经不痛了。我还记得刘府大火的第二天,脸上烧焦的皮肤一阵一阵抽搐,剧痛。仿佛千万只蚁虫在脸上钻洞撕咬。
我在地上打滚,撞墙,甚至砍伤自己的手来转移自己脸上的疼痛。直到最后昏死没有知觉,那也真是个噩梦。
可惜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几个月之后,脸庞没有任何药的治疗,已经完全腐烂了。不过它也不会痛了。看着清水中自己的面庞,我也习惯,动手开始盘发髻。盘的是妇人的发髻。
虽然我整理自己头发的次数极少,不过却要是盘头发的时候,我十四岁已经盘的是妇人发髻了。在我心中,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公子的妻子了,无论公子是生是死,如果他活着,我们就远走高飞;如果他死了,我就为他清贫守寡。当然后者是绝不可能的。
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已经到了辰时,这个时间点是公子起床的时间。我因着它划船去了画中仙。昨日已经和林殊初次打过交道。我被她惊艳骇俗的容貌所惊,但答应李沁人的事还得继续。走到林殊床榻前,她仍熟睡着,我不能打扰她,因此默默站在她的床头。
少女熟睡的模样也是极为动人,“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是十分受用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睡眼蓬松地坐起身,我喜欢发呆的毛病已经有六个月了,虽然常常会忘记一些东西,可却减少了我很多痛苦。因此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站了多久,只记得林殊睁眼时大吃一惊的表情和节节后退的惊恐。
她指着我,咿咿呀呀说不清楚话:“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从神游中回过神,目光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会儿指着自己的心口,一会指着脑袋,着急地想解释。林殊长舒一口气,无奈叹道:“你是为了昨天那件事情来的吧。”
我诧异她为什么能这么快明白我的意思。但林殊下一句话打了我的脸:“别白费心思了。我说过了我不会去跳舞的。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够强迫我。”
我低下头。
“既然你来了,就帮我把那边木架上的紫棠裙子取来吧。”我点点头,麻利地取来递给她。林殊穿上裙子,再走到铜镜前梳洗,手脚有些生疏,扎的发髻也不好看。但林殊生得又极为好看,因而就算是发丝散落在肩膀上也是美得惊人。
林殊的面色尴尬了起来,问道:“你会梳头吗。”
没想到美人这么问,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早在刘府时我就不是很会,后来也少于梳头,唯一熟练的还算是这个妇人发髻。林殊从铜镜中瞥到了我的神色,缓缓道:“你是不会吧。不过你这个……”
林殊从镜子里看到我的发髻吃了一惊,转过身来又确认:“你这个发髻是妇人束的吧。”
我点点头。
“你你你……你这个小不点,已经成亲了?”林殊错愣。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坚定地点头。
林殊万万没想到,如此,她更是不敢相信了。她终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我一遍:“我真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既然如此,你怎的一个人漂泊无依。你的丈夫呢?”
脑中一阵电流迅速闪过,麻木的感觉从小脑开始一点一滴蔓延触到我的整个大脑。我看着林殊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恍惚,丈夫么……
“唉唉唉,你怎么了。”林殊看见我的眼角似乎有点点泪痕,她大跨步走来,轻轻替我擦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你丈夫他……”
我摆摆手,把头瞥过去,不再正眼看她。林殊知道我有伤疤,她坐回铜镜前,随意扎了一个发型。伸个懒腰,朝我笑开:“你不是来找我商量跳舞的事情吗。”
我点头。
“我还是那句话,你别费劲儿了。我是不会去的。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如果你非要等的话,就在画中仙等着我吧。如果你觉得没必要,就同我一起从画中仙出去。毕竟画中仙只有一艘船。我现在真的走的话你便要一个人呆在画中仙一整天了。”
林殊道:“画中仙里是没有吃的的,我这个人很少进食。你随意。”林殊说这番话就是想让我随她离开,我干净利落地走到窗边站直,摇摇头。
“那好,你就等着吧。”林殊咬着牙道:“我回来也不会理你的,走了。”
少女走下楼梯。我站在窗边看她划船离去的背影,又开始发呆。发呆真是个好东西,时间会被它分成许多份,然后一份一份地吞噬。再然后,丝毫不剩。
画中仙的湖面上开始出现小圈泛开的涟漪,有一处每一处的,渐渐的密密麻麻出现了起来。我仰首,才发现已经淅淅沥沥开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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