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霍葆琴就宣自己的二妹进东宫,说是想念自家的妹妹,想要说说话。
霍葆棋很久没见姐姐了,也担心她在宫中过得好不好,当即便同意了。
送走宫人后,她到正房告诉母亲这件事。
她才起了头,本来安静地躺在床上的霍夫人突然激动了起来,抓着她的手,啊啊啊地拼命想说话。
毫无征兆地,她又喷出一口血,顿时面无纸金。
葆棋一惊,忙唤来了邹嬷嬷。
邹嬷嬷进来就给霍夫人擦了擦留在嘴角的血迹,接着掰开她的手,“夫人,二小姐进宫是好事,您也是欢喜的吧!”
听了这话,霍夫人圆睁双目,直直地盯着邹嬷嬷,浑浊的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葆棋急了,连声说,“娘,我去去就来,只是去看看大姐姐过得好不好,一晌午的事,马上回来的。”
霍夫人一听,更着急了。
拼尽全身的力气划着手脚,想要抓住葆棋的衣摆,阻止她离开。
邹嬷嬷忙拉住夫人的手,“我的好夫人,二小姐大了,总是要嫁人了。您现在不让她出门,她怎么找婆家呢?”
一听到婆家两个字,葆棋顿时羞红了脸,嗫嚅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二小姐,您回院子准备吧,夫人这里有我。”邹嬷嬷催葆棋离开。
葆棋见她来后,反引得母亲急躁,想想等她安静下来后,再来看她,遂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葆棋一离开,邹嬷嬷就放了夫人的手,淡声说,“夫人,您合该好好地操心自己的身子,儿女自有儿女的福。”
说罢,也转身出了院子。
霍夫人一生要强,如今身子不听使,话也说不出来,每日无数的汤药喂下去,却毫无起色。
她早存了死志,不是为了这可怜的女儿,她根本活不了这么久。
想到自己走后,霍存良不可能真心待她,原本以为的忠仆,看来早已与她离心离德。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这一生过得如此凄惨,带害得自家女儿未来可能会过上地狱般的日子。
她等,等儿子们学堂放假回来。
无论如何,要将女儿托给几个兄弟照顾。
不过片刻,她的思路又不清楚了,陷入了混沌中。
邹嬷嬷离了正房,往后面的小路一拐,进了邹姨娘的处所。
“娘,您怎么来了?”邹姨娘一脸憔悴,原本该鲜活灵动的眼睛,如今却是死寂一片。
女儿才二十二岁啊,本该鲜活的人生,如今过得如伴青灯古佛的老尼。
脸色灰暗,头发枯黄,身子薄得像片落叶,风一吹就能吹跑。
“怎么穿这么少?手凉得像冰块。”
“娘,我不冷。”
“胡说,手都冷成这样,还不冷?发的棉衣呢?你怎么不穿?”
“娘,我不习惯穿,你拿去送人吧。”
看着这样如一潭死水般的女儿,邹嬷嬷的心像是在油里煎,连呼吸都痛。
“我的儿,棉衣是给你的,我哪有人送啊?我送给谁啊?我就你这一个女儿。”邹嬷嬷顿时号哭了起来。
“娘,您别哭,我穿。”见女儿乖乖地换上棉衣,脸上略略泛起红潮,这才放心。
女儿受了大苦。
都怪她,早些年被富贵迷了心,在太太说要将女儿送予老爸做妾时,毫不犹豫答应了。
结果,女儿死活不同意。
女儿不愿意做妾,她还做女儿的工作,说自己不愿意与她分开。
女儿不得已只得答应,却没想到太太一反常态,对女儿诸多挑剔,每次老爷去了女儿房里,事后都要灌下一碗避子汤。
没几年就熬坏了身子。
到这时,她才悔不当初。
相比起太太,她更恨自己。
是她亲手将女儿推进火坑,好好的一个鲜活明丽的女儿,叫她生生给毁了。
所以,当老爷叫她往太太的药里下药,让太太从此只能躺在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书,却生生地吊着口气时,她答应了。
她想叫太太也尝一尝活死人的滋味。
见着太太担心二小姐的前景,她这心里怎么就这么舒畅呢?
可眼瞅着这样日日枯萎下去的女儿,她的心怎么可能真正得到宽恕?
这一生,她都将活在悔恨中,无法解脱了。
隔天,葆棋起了个早,梳妆完毕后,先到前院和父亲道了别。
霍存良笑眯眯地说,“葆棋也是个大姑娘了,好好陪太子良媛说说话,良媛娘娘一直惦记着你,一心想为你谋门好亲事。”
听到又是亲事,葆棋的脸蓦地红了起来,低下头羞涩不已。
霍存良哈哈笑着,挥手让她离开。
葆棋红着脸上了马车,走前还想去正房拜别母亲的。
结果邹嬷嬷特意赶来说,太太叫她先去,什么话回来再说。
她也就没再犹豫,先行离开了。
她想得好好的,快去快回,回来再陪母亲说说话,却不想这一去就是天人永隔。
东宫的蒹葭宫里,霍良媛早就等着了。
葆棋一踏进宫门,良媛就热情地迎接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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