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青山居士听完秦浩峰说的,脸上一开始还维持着那副嬉笑般的不屑神情,但越听下去,那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绷不住了。陈阳这小兄弟真是天生一张巧嘴,三言两语之间,竟敢将天马行空的胡诌编织成这般顺畅,像是在谈论家中常规琐事,可谓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将干涸的溪流硬生生擒住一条跃动的鲤鱼。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陈阳敢四处乱跑,还能运筹帷幄般坐镇家中生意。如此一张巧嘴,说是播种机也不够,简直是一台精准收割机,连干涸之地都能刮出一片甘甜绿洲。若以商业为战场,则人,言语有如机关百万兵马,布阵无限深邃。
青山居士一时之间,只觉自己处于两张能言善辩的嘴中间,言辞交锋如微型战场,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被牵着鼻子走。心中渐渐升起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他赶忙收束心神,提醒自己不能在跟秦浩峰多说下去了,否则,未来几句便可能陷入更大麻烦。要知道,这小子开口如机关枪,自己若听得乏力,说不定还能露馅!
想到这里,青山居士再不多想,脸上敷衍地挂上了一副“我懂了”的神态,压下那窜入口腔的笑意,如同一个正襟危坐的学者看穿论文般,重重地咳了一声,点头道:“懂懂懂!”
“这么说来,”青山居士摸了摸下巴,故作沉吟,像是在反复思忖,随即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浩峰,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开口道,“如果你们收了土里的物件,也担着风险,对吧?”
“对喽!”秦浩峰像是被青山居士这副认真模样逗乐了,原本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呵呵地连连点头,随即眼珠子一转,装模作样地一拍大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哎哟,可不是嘛!您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青山居士,压着嗓子说道:“我们这行,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查一次,要是查到了来源不明的物件,那我这一年都要白干了,你说我能不小心么?”
青山居士被他这夸张的表演逗得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笑意,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那可不得了!”说着,还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我懂,这年月干啥上面都得有人,要不然一查一个准!”
“得嘞,”青山居士摆摆手,算是认可了秦浩峰的表述,随即指了指桌上的玉壶,语气轻松了不少,“那这玩意能给我多少钱?”
“哎呦,这个就……”听到青山居士问道价钱,秦浩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他皱着眉头,摸着下巴,不时停下来搓搓手,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复杂的公式。
他时而摇头晃脑,时而唉声叹气,活脱脱像个算命的半仙。足足磨蹭了五分钟,是终于算出了结果,抬头看着青山居士,吞吞吐吐地说道:“大爷,这玩意价格不太高,按照市场价的话,也就是五六百块钱。”
“这样,”秦浩峰眼珠子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猛地一拍手,“您那里不还有两件么,咱们先看完,最后我一起给价,说不定有好物件,还能给高点,您说是不是?”
“也行,”青山居士心里暗暗笑了一下,这也是古玩行里常用的手法,这小子看似年轻,但手法确实老道。他佯装思考片刻,缓缓点点头,“那咱们接着看。”
青山居士伸手在包袱皮里摸索了两下,翻出一个有些粗糙的纸盒,边缘处还隐约可见几滴暗红色的蜡迹,像是被人反复开启过。这盒子在这几年间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类似的颠簸,外层的牛皮纸已经起了毛边,甚至露出里头黄褐色的纸板。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盒放在桌面上,手指微微颤抖着揭开盒盖。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某种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盒内铺着一层薄薄的绸布,上面安静地躺着一只小巧的青花高足杯。
这只杯子不足掌心大小,杯身绘有缠枝莲纹,青花色泽沉稳而富有层次,在灯光下隐隐透出一丝宝光。青山居士轻轻地将杯子放到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随即抬头看向秦浩峰,示意他来鉴定。
秦浩峰的目光落在那高足杯上,瞳孔微微一缩。以他多年的经验,一眼便看出这杯子非同寻常。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将杯子拿起,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面,心中却是一震——这手感,分明是年代久远之物特有的温润。
他将杯子举到眼前,凑近灯光细细观察。杯底的款识虽然模糊,但那独特的“宣”字依然清晰可辨。秦浩峰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竟然是明宣德年间的青花高足杯!
结合之前青山居士所说的“祖辈传下来的”,以及这件器物的稀有程度,秦浩峰几乎可以肯定,刚才老人所说的很可能并非虚言。但他深知古玩行的水有多深,即便心中已有定论,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他来回翻转着杯子,目光在杯身的每一处纹路上流连,杯子敞口外撇,边缘呈现一种自然柔润的弧度,深腹内收,隐隐透出一种内敛含蓄的美感,而底部的喇叭形高足则将整件器物衬托得格外优雅,像是承载着千年的高贵气质。白胎细腻如羊脂玉般透亮,釉色青白交织,宛如清晨薄雾中的湖面,青花纹饰如轻轻流淌的墨韵,将淡雅与鲜艳完美结合,奇妙之间又勾勒出一种灵动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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