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臣归位,尚书令开始读榜,依复考榜单名次对读首考榜单名次。
“复考一甲第一,胡煦,同为首考一甲第一。”
“复考一甲第二,贺玉卿,同为首考一甲第二。”
“复考一甲第三,王川柏,为首考二甲第四。”
王川柏难掩激动,谁曾想他竟还有这般机缘二点为探花,可真是要多谢那赵秀让贤!
有人欢喜有人忧,进士出身名次起伏便比较大,那复考低于首考的进士,直将赵秀在肚里骂了个狗血喷头,恨不得将其自乌台拉出来,千刀万剐。
宣榜过后,圣人盯着吏部、户部两位尚书笑道:“众卿可还有异议?”
众臣答道:“并无异议。”
随后圣人留下一甲三人,屏退了其与考生。
圣人挪了挪屁股,暗自锤了锤腰,坐久了,这龙椅也硌人。
好容易缓过那股酸痛劲儿,见众臣都等着听训示,才缓缓道:“殿前复考榜单已出,大体来说,与首考名次相差无几。由此可见,此次科考主理、监考之官员,参考之士子,除杜回、赵秀存疑外,并无舞弊之举。既无舞弊之举,那自今日起,礼部大小官员、国子监监考官员,统统解禁,各归各位,各司其职。”
见他要将此事轻描淡写地带过,吏部尚书眉头一皱,出列道:“陛下,臣有奏。”
圣人眼皮一抬,瞥了他一眼,“准。”
吏部尚书道:“陛下,科举舞弊,兹事体大,如此轻拿轻放,岂非助长歪风邪气?科考由礼部主理,既出漏题舞弊之案,那礼部上下官员便逃脱不了失察之责。且那赵秀一介庸才,竟能摘取探花,除杜回漏题外,焉知没有礼部众官员之默许?”
礼部尚书这些日子本就憋着一股窝囊气,今日殿前复考,总算还了礼部清白,眼下腰杆也板扎不少,这一见这人又要出幺蛾子,终于忍无可忍了。
“王尚书何必借机攀咬?殿前复考结果摆在眼前,在场进士皆是凭借真才实学摘得功名,并无作弊之举。且那赵秀告杜司业漏题一案,如今尚无定论,王尚书却迫不及待要将罪名扣在他和我们头上,是怕年纪大了,等不到御史台出结果吗?”
众臣忍笑。
王尚书神色一厉,冷道:“崔尚书可是要包庇罪臣?那杜回漏题舞弊,已是板上钉钉,还有何可辩驳之余地?难不成赵秀自断功名,便是为了诬陷他一个于他有赏识之恩的司业。”
“人心难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强词夺理。”
圣人抬手,两人才不甘心地闭嘴,“二位爱卿无需为此争执,侍御史何在?”
找了半晌,怎么没找着人?
“臣在此。”侍御史自前排站出来回话。
圣人干咳一声,问道“可查到实证证明杜回有泄题之举?”
侍御史答道:“并无实证,只查到其与赵秀有文章往来。”
“杜回怎么说?”
“杜大人承认文章是赵秀所作,也承认其批注是他所下,只是依旧否认泄露试题给赵秀,令其高中。”
“那赵秀呢?”
“赵秀说文章是在杜大人教导下所作,并非一人而成。”
圣人沉思片刻,问道:“你既负责调查此案,有何看法?”
侍御史以余光扫了王尚书,“臣以为于情于理,赵秀没有理由说谎。”
王尚书接道:“陛下,此事已分明,还请陛下明断。”
户部尚书出列道:“陛下,科举考试关乎国之根本,此等舞弊之举,万不可姑息,应当从严处罚,以儆效尤。”
“哦?”圣人看向户部尚书,“洛尚书有何高见。”
洛尚书拱手道:“杜回泄题舞弊,应革职削为庶人,与其来往密切的袁祖之、楼敬有包庇之罪,降阶贬调,而礼部失察、失职,应绞其主理科考之权,归还于吏部。”
洛尚书此言一出,王尚书赶紧出面支持,“臣附议。”
众多朝臣纷纷站出来附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反对。”一道沉着有力的声音自盲流之声中脱出,显得颇为悦耳。
圣人目光转了一圈,落到跟匕首一般直愣愣插在群臣中的楼云春身上,随即高兴道:“楼少卿,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回陛下,先帝在位时下令将吏部移权于礼部,是因吏部官员举士任人唯亲、收受贿赂、买卖官职成风。若重掌科考主理之权,不仅难以服众,而且会动摇新制之根本。”
这话说到圣人心坎上了。
王尚书冷声驳道:“楼少卿之言可有证据?”
先帝在位时,国祚不稳,所以对这些大臣的小动作,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长日久,旧账难翻。
楼云春反问:“那赵秀诬蔑杜司业之举可有证据?”
王尚书一哽,无法作答。
胡煦此时高声道:“陛下,臣有奏。”
圣人眼里露出一丝兴味,“准。”
胡煦朝侍御史一拱手,客气驳道:“方才侍御史大人,以情理论断,赵秀没有说谎的理由,可同以情理来论断,杜司业更没泄题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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