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各家店面都张灯亮幌，李渊与傅斯年找到一个小摊，大口大口地旋着饭。
李渊边吸溜着羊汤边说：“快吃快吃，去晚了漂亮的都被人点走了！”
傅斯年笑道：“你又不差钱，可以等着抢花魁嘛！”
李渊哂笑：“你当我傻呀？弄得神神秘秘的，就勾着一群人出价，本来就值五金的女子，最后炒到百金的天价！我去玩要的是仪式感，真想要美女我有的是！”
这点倒还真是！李渊自从退位太上皇，李世民对他关怀备至，各方面想的都很周全。
尤其是财色方面，那真是一点都不吝啬。
有时候傅斯年都怀疑，这李二是不是想用这种办法送李渊早点走……
吃完饭，二人来到了大唐的红灯区——平康坊。
勾栏、瓦舍一家挨着一家，实在是令人流连忘返。
尤其青楼此时不仅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还是唐朝上层人士最重要的社交场所。
因此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文人墨客，都对这些风月场所趋之若鹜，去青楼寻欢作乐也被定义成了是一件十分风雅的事情。
李渊自然也好这口，为了玩的痛快，就经常拉着傅斯年一起微服游玩。
主要是人多就暴露了，而傅斯年一个人，足以抵得过上百护卫，带他又安全又尽兴。
当然，傅斯年也不虎，肯定会通知宫中侍卫的，每次都有人在四周暗中护卫。
也就是说，李渊每次出去，李世民其实都知道。
宜春院乃是长安最有名的青楼，乃是官办的教坊，达官贵人基本都来这里消遣，是身份的象征。
即便二人紧赶慢赶，到这里时已经有不少客人。
李渊一口气叫了六人侍奉，两个奉酒，两个按摩，剩下两个是唱曲儿的。
至于傅斯年则兴趣不大，只叫了两人陪酒。
李渊还另叫了一队舞者，他愿意看群舞。
两人正饮乐间，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吵嚷：
“这都什么货色？敢是糊弄我们郎君？紧着说没人了，这边却一个劲儿往这屋领人，你这老鸨好没眼色！难道怕我们给不起钱？”
老鸨一个劲儿解释：“郎君切勿恼怒！只需稍等片刻就好，那屋只两个贵人，叫了许多姑娘进去只是献舞，用不了多久的！”
一个男子道：“呸！我偏一刻也不愿等！既然只两个人，就别占了那许多姑娘，给他们留两个，剩下的都送出来到我们厅里去！”
这些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李渊耳朵里，他闻言眉头一皱，不悦地道：“岂有此理，若好言商量兴许就匀几个歌女给他们。如此大放厥词，却是一个也不给了！来人，去告诉你们妈妈，跳舞的娘子们不许走，我包夜了！”
他说话也没刻意回避，外面的人自然听到了。
咣当，房门被推开了，老鸨竭力阻止着几人：“郎君不可无礼，切莫冲撞了里面的贵人！”
当先那人一把拨开她，傲然道：“贵人？在我面前何人敢称贵人？”
李渊此时已经仅剩最后一点好脾气，讥讽道：“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贵’法！”
那人立即摆出一副天老大、他老儿的模样，说道：“我姓崔，籍贯在博陵！”
博陵崔氏，五姓七望之首！
李渊闻言十分不喜，冷哼一声道：“巧了，我姓李，陇西的李！自汉朝以降，几个大姓传承数百年，自以为清贵无比，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须知你们的时代早已过去了，如今五姓在朝堂上为官的已经不多了，山东豪族的势力早已比不过陇西世家，你装什么千年贵族啊？”
那人一听对方报出陇西李氏的名头，心下已经没了轻视，但碍于面子还是硬挺着说：
“真是可笑，现而今是个姓李的都说自己是陇西李氏的，是真是假谁又能知晓？”
傅斯年见李渊有些气喘，知道是真生气了，立即起身开窗朝楼下打了个手势，有带队的校尉拱手行礼，之后立即向楼上走来。
片刻之后，两三个侍卫就已经上楼来，傅斯年冲那姓崔的一仰头，侍卫立即上前将那人钳住，就要往楼下叉。
结果他的同伴不干了，叫骂着就往上冲，三个侍卫都是百战精兵中选出来的，一群纨绔和帮闲自然不在话下，三下五除二就都给收拾了。
为首姓崔的那个被打之后一脸怨毒，嘴里尚且不肯服输；“你们敢打我？等着，一会儿有你好瞧！”
侍卫的头领立即又补了一脚，踢得他胸腔一滞，狠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李渊一个劲儿挥手：“弄走弄走！扫我雅兴！”
傅斯年此时却悄悄对侍卫说：“一会儿先别急着亮明身份，多叫些禁军侍卫来，先打一架再说！”
侍卫有些不解，但看了一眼里面的太上皇，知道这位重阳真人的影响力，还是点了点头。
待将崔姓的一干人撵走，李渊犹自不解气地道：“也不知道这些老古董哪来的优越感！竟然放出狂言，说不屑于跟皇族联姻！真是不只天高地厚！”
接着他凑近傅斯年问：“真人，当初隋朝对世家的手段可是很有效，这也是关陇世家极力要把杨氏那一支拉下马的原因。我能感觉到，若是假以时日，世家真的会被消灭也未可知。”
傅斯年想了想说：
“科举是一种重要手段，本朝已经在做了，而且力度不小，这给了寒门上升的空间，未来必能稍稍制衡世家豪族。”
“但陛下的手腕却要高于杨广，完全可以用一种更不讲理、但是见效更快的办法，那就是用仙术打败仙术！”
“五姓七望虽然根深叶茂，但其根基在于影响力，目前却没有相应的实力。以他们的底蕴，不过一代，就又能填满朝堂。”
“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朝廷应该趁他们还虚弱时，好好地敲打他们一番。比如刚才，我叫侍卫头领不要暴露身份，就等着那姓崔的找回来！”
“如此一来，小事变大事，一个人的事变全族的事，陛下收拾他们岂不名正言顺？”
李渊听完一挑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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