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舒爽的感觉,让她很快就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视若无睹,有如不闻。
什么嘲弄、讽刺、讥笑、调戏,她全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她专心致志地蹭着马桩子,脸上露出了迷醉的笑。
然后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来,叫道:“呀,她不是醉春阁鼎鼎大名的千秀姑娘吗?”
“对啊,还真是她,上次我去醉春阁还听过她弹琴,真是妙音只应天上有,她怎么会变成了这模样,莫不是疯癫了不成?”
“听说花王爷回帝都之后,听了千秀姑娘的美名,花了十万两银子的身价为她赎了身,将她纳进府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我还惋惜,从此再也听不到千秀的仙音妙曲了,是她,就是她!”
“她既然是花王爷的爱妾,怎么跑到太子殿下的门口蹭马桩子来了?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想必是得了癫痫之症,让花王爷赶出府来了。”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位千秀姑娘现在已经不是花王爷的人了,听说被花王爷送了人啦。”
“莫非是她得了这种怪病,所以花王爷才将她送了出去?否则以花王爷这般怜花惜玉之人,怎么舍得把这么漂亮的美人送人呢!”
“原来是自己不要的东西啊,啧啧,不是我说,花王爷这做法……似乎有点……”
那人左顾右盼,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人群中窃窃私语不断,各种对花王爷的非议之声也越来越多。
人们看向千秀的目光中大多充满了同情。
多好看的姑娘啊,就是因为得了癫痫之症,就被花王爷送了人,还跑到太子殿下府门口来蹭马桩子。
人们说得是口沫横飞,却没有人留意到,在人群的外围,一条僻静的街道上,正静静地停靠着一辆马车。
马车以素幔做帘,打眼一看似乎平平无奇,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那车厢的木柱泛着紫红的光泽,竟是极为难得的紫檀木所制。
低调中透着奢华。
识货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此车的不俗。
车上的帘幕低垂,两旁的车帘都拉得紧紧的,让人不由猜测,这马车里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够乘坐得起这样一辆不凡的马车。
只是旁人谁也不敢过问,远远地看那马车一眼,便悄悄地离开。
那马车上虽只坐着一名车夫,但整辆马车停在那儿,就是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从围观的人海之中挤出来一名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快步向马车走来,靠近车窗的位置,压低了声音,将刚才看到的情景和人们的种种议论,一五一十地向车中之人做了禀报。
他说完之后,肃手退在一旁。
车厢里头静得出奇。
过了良久,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圆溜溜的白玉小环从车厢里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滚。
那中年人定睛瞧去,却是半枚白玉指环。
他识得此物,这正是自家王爷常年佩戴在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听说这枚扳指乃是东海底打捞上来的一块暖玉所雕,触手生温,算得上是一件奇珍。
自家王爷爱若至宝,戴在手上十几年从未离身。
没想到……
今天却断成了两截!
中年人惋惜之余,又暗自后怕。
这块暖玉坚逾磐石,纵是用宝刀利剑相砍,也不能伤它分毫。
可自家王爷却用手劲,硬生生地将它裂为两半,可见自家王爷的功力有多强,心中的怒气有多重。
中年人大气也不敢透,唯恐一不留神,成为了自家王爷的出气筒。
车厢里面,花王爷脸色铁青,阴沉得似要下雨。
他的右掌紧紧攥成了拳头,缓缓伸了开来,掌心中躺着半枚白玉扳指。
他静静地盯着它看了半晌,再次攥了起来。
抬起头,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车帷,看向太子府的方向。
好!很好!
果然是一份大礼!
那个太子妃,真的送了自己一份出人意料的礼物。
她的这份礼物就是,当着全帝都人的面前,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记巴掌。
所谓流言止于智者。
但是流言也始于愚者。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街知巷闻。
那千秀丢的不是她自己的脸,而是他花王爷的脸!
他这十余年来苦心经营的好名头,就这样毁于了一旦。
这让他如何不恨到了骨头里!
那个女人……
花王爷的眼睛眯了眯,从微微合拢的凤眸中透出一道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的唇角勾了勾,脸上怒气渐消,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他……记住她了!
……
千秀不知道自己抱着马桩子蹭了多久,她终于觉得身上再也不痒了,长长地出了口气。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身周竟然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双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像看戏一样地瞅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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