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记得在在那场误入的饕鬄赌局中,是如何地惊心动魄、振奋人心。
在驭兽宗中他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连本命灵兽也只是一只厝鼠而已。即便如此他与长徵宫的弟子还是打成了平手,后来一行四人进入那秘府之中他更是见了以前从未见过的瑰丽之景。
可惜,便也是从那时,开始了他的噩梦。
若置身在黑暗混沌之中,无天光、无风声、无人可交谈、无景色可观。除了这些还有道道如利箭一般的罡风,刺破他的肌理将他割得血肉淋漓,这难道不是一场十足的噩梦。
每时每刻都是身在油锅里一般的煎熬。
后来索性连时间的流逝都已经模糊,他已经不清楚在那混沌中究竟待了多久。
黑雾之中可见少女的挣扎,蒋嘲五指紧攥正欲将那团混沌召回,却在此时一道湛澹青衫陡然朝他袭来。
天地间一道雪亮剑光划过,那宛如墨般沉郁的黑雾从中被一柄黑色长剑划成破碎的一片片。它们缓缓地再度聚拢起来,叶星怜利落地挥手将其彻底斩碎,脚下飞快地奔至蒋嘲与沈云谒二人眼前。
她拦在了青衫男子的身前,与他对上了视线,“师兄,我并无大碍。”
等沈云谒缓缓止了脚步,叶星怜将那道紫色劫雷收入体内,转身去看蒋嘲,“蒋师兄,若下次再见就要改口为‘蒋道友’了。人各有志,我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恐怕也是那高座上的凤洲帝君向你许诺了什么,师兄才会突然改了立场。方才被困于那混沌之中我才算对蒋师兄的心境有了一二的了解,虽理解却不能赞同。”
少女手腕一转,将黑色长剑负于身后朝卢凤洲望去,“凤洲帝君,眼下情形一时恐也难以分出胜负。不如这样如何,我若能接下帝君三招便放我们离去,至于蒋道友,他日后还望帝君多多照料。”
叶星怜此话一出,玉阶上不少修士纷纷笑了起来,讥嘲之声不绝于耳,“这小丫头口气可真不小。你可知道帝君已是返虚境界,而你不过一灵寂阶的修士,竟敢放言去接帝君三招。”
“蜉蝣尚且有撼树之心,我又有何不敢。”白衣少女嘴角一扬,通身光华大盛,“只看凤洲帝君,敢不敢和我赌这一把。”
“阿怜。”
身后的青衫男子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叶星怜转过身去对上沈云谒的眼神,他唇瓣紧抿,白皙的额间有青筋倴起。
她脸上露出个笑容,似昆吾山巅一捧乍落的新雪,“师兄,我会没事的。”
沈云谒立即便了然她这话是何意思。
天道之子受天道眷属,即便修为之差似天堑但最后她或许会仍有一口气在。她便是仗着这一点,才敢同那卢凤洲设下此赌局。
沈云谒猛然将叶星怜抱进了怀中将她摁在自己肩头,咬牙切齿地从喉咙中迸出几句话来。
“你怎么敢,叶星怜你怎么敢这样以自己的性命做赌。”青衫男子一只手抚上少女乌黑顺滑的长发,声音又俶尔低柔下来,“你听着若你丧命于此,我恐也不能苟活。楼师叔、缨眉师姐等人皆还在有生界等着我二人,你务必,务必要完好无缺地回到我身边。”
少女一笑,“好,师兄请放心。”
叶星怜从沈云谒的怀中脱身出来,她甩了甩手中的黑色长剑发出哔哱的破空之声,接着迎上了卢凤洲打量的眼神。
“凤洲帝君,不知您意下如何。”
卢凤洲衣袂随风轻动,他玄色的衣裳上逐渐亮起一道道火红的丝线来,勾勒成一只展翅凤凰的模样。那凤凰似是活了一般从衣角处缓缓游弋至卢凤洲的肩头,接着那凤凰从尾巴、双翼、头颅一一地显出形来。
双目炯炯,伏在玄衣男子肩上,一人一鸟皆睥睨地望着叶星怜。
卢凤洲伸出一只手来,掌心向上,朝场下峻立的白衣少女轻轻招了招手,“本君应约,小道友可要小心了。”
男子掌心覆下,轻轻一挥便聚拢了这一方天地之中的所有风,那风纠缠交织,渐渐地化作一只巨掌挟裹着滔天之势朝场中少女而去。
叶星怜握紧了手中的黑色长剑,下一瞬那剑上便倴起一条通体漆黑的蛟龙来,围在她周身缓缓游弋。
那风掌快速地便至了眼前,少女举剑,凛然剑气和黑色长蛟一同朝那巨掌袭去。剑气被折得粉碎,黑蛟发出一声长啸曳着尾巴将那巨掌绞碎了大半,接着便被一掌拍到了地上,在那处陷出一个长长的巨坑来。
叶星怜将全身灵力汇聚于手中,高举烛照,前行几步与那巨掌抵在了一处。
少女猛地朝前一劈,终于将那风掌斩开,接下了卢凤洲这第一招。
叶星怜在说出那番话前便已考虑好卢凤洲的第一击她必定是能接下的,只她终究还是低估了卢凤洲的修为。
少女嘴角渗出一丝鲜红血迹,这轻轻一击便已经消竭了她浑身大半的灵力。叶星怜气喘吁吁地伸出一只手将黑蛟召回剑内,抬起头来看向卢凤洲,“凤洲帝君,这第一招我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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