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怔怔地望着几近狂热的米娅，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原来如此......”路易斯深吸一口气，“以诡幽灵分院院长的名义，我将在此把叛徒蕾沃尼·米娅抓捕回去，接受最公正的审判。”
“你做得到么？”米娅讥讽地笑笑。
“退后点，林牧邈。”路易斯冷冷地说。
林牧邈点头，快速后退到五十米开外。
高级疫者之间的战斗异常激烈，被卷入的下场极其惨烈，库马尔和袁楼的战斗就是一个例子。
但凡库马尔对“迦楼罗”的操控有一点疏忽，整个岛都会被烧得无影无踪，幸好当时的袁楼极其虚弱，基本上相当于一个活靶子。
同为濒危期的路易斯，“症状”强度比起库马尔绝不会差多少，从他能做到“改变自身位置信息”这种事情，就能看出他“症状”的无解。
林牧邈甚至怀疑，只要路易斯想，将整片森林的存在信息都消除，也不无可能。
在感情上，他是个迟钝的笨蛋，可战斗的时候，这令人胆寒的能力，才让人想起他曾是个可怕的暴君。
霎时间，米娅抬手抛出数枚蓝色小球，小球在空中化成锋利的匕首，带着破空声刺向路易斯。
路易斯脸色丝毫未变，他从容地举起右手幻臂，幻掌快速胀大，仿佛一面盾牌般挡在他的面前。
匕首深深插入幻掌，立刻化成了光影碎屑，就像水滴溅在岩石上裂开。
身后的雪地中突然钻出两头犬类怪物，一只挥舞着尖利的爪子，另一只张口露出满嘴獠牙。
米娅战斗风格之老辣，再次震惊了旁观的林牧邈。
她根本没有把所有怪物都暴露在正面，其他怪物围攻林牧邈的时候，这两头怪物便在目不可及的地方挖雪道，毒蛇般慢慢逼近猎物，然后猛然蹿出给予致命一击。
无法预测的插曲，让它们没有机会再对林牧邈下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须代替林牧邈承受这阴险的攻击。
“小心！”林牧邈不禁出声提醒道。
两条半透明的幻臂猛地伸出雪地，紧紧攥住两头怪物的头部，瞬间将它们的头化作光影碎屑。
失去头部的怪物轰然倒地，退回成马赛克方格。
这时林牧邈才发现，路易斯早在用右幻肢抵挡匕首的同时，将左幻肢伸进了地面。
真是恐怖的战斗直觉，一切危机都无法瞒过他的侦查，任何破绽都只不过是诱敌深入的诱饵。
但是这还没完，两次攻击都被化解的同时，米娅已经握着两把拷贝出的棱军刺，拉近到了路易斯的侧边。
逼人的寒气直冲头顶，路易斯赶忙侧身躲避，一把棱军刺擦着他的腰部刺过去。
不等他喘息，另一把棱军刺则直冲他的眉心而来，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右幻腿踹向米娅。
可米娅的身手明显更加矫健，半透明的幻腿轻松被她躲过，然后接着挥舞棱军刺攻了上来。
相处了那么多年，她太了解路易斯的弱点了。
他的“症状”固然无解，可常年坐在轮椅上的生活，让路易斯的近战能力急速退化，在众多院长中大概处于倒数第一。
相比较之下，米娅的近战能力却强得可怕，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一股狠辣，且没有一丝冗余的动作。
以林牧邈那经过天隆武馆特训的动态视力，竟都无法完全看清她的攻击，下蹲躲闪的同时，棱军刺已经几乎刺到对方腹部，动作之流畅，仿佛死神的舞蹈。
林牧邈心中又是一阵悲凉，他不知道米娅苦练近身格斗，是不是专门为了针对路易斯。
但眼下的情形，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个想法。
多么残忍啊，这么多年来，曾经最爱的人每时每刻都在为了杀你做着准备，原来被至亲之人背叛是这样一种滋味。
林牧邈没来由地想起库马尔院长。
被顾溟背叛、几千名同伴被杀害的时候，他是否也曾如此绝望？是否也曾哭着哀求？是否也曾问过为什么？
林牧邈紧紧攥住双拳，他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没有改变一切悲剧的能力。
路易斯猛地一挥双幻臂，制造出半秒的间隙，连忙操控幻腿修改位置信息，闪现到十米开外。
短短二十秒的交锋，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十几处大大小小的伤势，鲜血从腰部、腹部汩汩涌出，脖颈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几乎要伤到他的动脉。
路易斯捂着脖子，眼神复杂地看向米娅。
“在战场上竟然还敢留有余手，是我被小看了，还是你太疏于锻炼？”米娅把玩着棱军刺，“又或者，你的心中还保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米娅......”路易斯声音嘶哑。
“我在。”米娅莞尔一笑，“如果你喜欢我这副表情，我也可以保持这样杀了你。”
“所以，不要抵抗了，安心去死吧。”
话音刚落，米娅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飞快的踏步溅起无数雪尘，凄美如即将凋零的荼蘼花。
棱军刺时挥时刺，招招奔着夺命而去，光是远远眺望，都能感受到那彻骨的寒意。
很难想象路易斯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在战斗，以至于身为顶尖疫者，却被打得如此狼狈。
棱军刺不断地制造着新的伤势，每次疼痛，都刺激着路易斯的神经。
看着眼前满脸杀意的米娅，他终于意识到，米娅是真的想杀了他。
残忍的事实仿佛铅球，压在路易斯身上，他感觉每个动作都好沉重，渐渐无法应对米娅的攻击。
那身考究的燕尾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扣子七零八落地掉在雪地里，鲜血染红了里面的衬衣。
某一时刻，路易斯踩到了个冰块，本就不防滑的皮鞋无情地滑向侧边。
善战的米娅并未错过这个破绽，她抓住时机，猛地刺出右手的棱军刺。
“路易斯院长！”林牧邈焦急地大喊，随后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那根棱军刺无情地刺穿了路易斯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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