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面无人色。
如果单纯发生这种事，丢掉李青山这个市长外甥，叫做丢卒保车，有些遗憾，但不会肉疼。
即便是李春秋也被发现牵扯其中，断掉这个市长家族的经济舱。如果实属必要，也可以放手。
弃车保帅而已，保住主帅就有无限可能。
外甥和妹夫毕竟是外人，市长有足够的话术去推脱，秘书处不是吃干饭的，小文案一套接一套。
但目前的情况是什么？
郑开奇知道了真相。
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份李青山的认罪口供。
那个案件审结时，他古力也在！
古力是惊扰了公安局局长，特务科科长后跟郑开奇见的面。
当时是有据可查。
是在他古力催动之下了解的那么快。
当时看来没什么问题。
但当发生了南郊遇袭案后，性质就变了。
日本人如果得到口供，袭击郑开奇的共党小组是李青山所派，谨慎的他们会这样想。
李青山是共产党，之前郑开奇抓过他，得过相应的口供，但被古力和李春秋合伙压了下去。
事后，
李青山想杀人灭口，失败，手下被抓。
古力与李春秋时候都约过郑开奇，再次施压，意图造反！
古力越想，心越凉。
日本人这样想不足为奇，他们给古力上皮鞭子各种酷刑时，也会这样问，问着问着就成真了。
甚至于，他最大的后盾市长大人为了摆脱嫌疑，还得强调特事特办抓紧解决了他这位首席大秘！
古力两眼摇晃，聚不了焦。
“要死！”
他恶狠狠盯着郑开奇，如果此人不约自己见面，自己何至于这般凄惨境地？
自己只要不牵扯到这一次的袭击案，有可能还可以脱身！
但是这次，特务科队长重伤，宪兵队中佐重伤！而且好像还牵扯到了客轮爆炸案。
日本人一旦找到突破口，祖宗八辈都得不着好！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哆嗦。
郑开奇没有了初进门时的客气，只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水，自斟自饮。
这位古大秘书是极聪明的，稍一点拨就知道具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胆子却不大嘛。
等古力慢慢恢复了平静，郑开奇又补充了一句，“我一会去趟特高科，但后备箱都是金条，我怕跑到一半再爆胎了。李先生的一番好意，有时候却是累赘。”
古力眼前又是一黑：这就是罪证啊，事发后贿赂他的明证啊。
“你去特高科干什么？”古力问道。
“刺杀我的人在病房里躺着，我总得去看看他活不活，是不是？”郑开奇笑着，“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
古力沉默片刻，道：“郑开奇，凡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
郑开奇站起身道：“古秘书真是冤枉我了，我是真心想息事宁人的。这不，还得替李先生去看看，那个关键性的人物到底有没有醒。”
那个叫长毛黄的存活刺客，已经清醒。郑开奇离开古力去了特高科，德川雄男去了大剧院查看，只剩下池上由彡在。
郑开奇正经拜了年，送了些女人喜欢用的东西。
池上由彡告诉他两件事。
一件就是长毛黄已经有了苏醒征兆，不说能不能活下去，反正说两句话问题不大。
另一件就是郑开奇早就知道的事情。
“我们收到了有人要刺杀你浅川寿中佐的情报，为了调他们出来，才把你送宪兵队大牢放出去。”
“南郊遇袭案发生时，现场有宪兵队的人，全程看见你们抓人。即使你的人没抓住，他们也会出手抓住。”
“浅川寿中佐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南郊，还是出了这种意外。我们也很抱歉。”
“那个刺客到底是不是共党？”郑开奇问道，池上由彡笑了，“还能有别的可能么？一击不中丢车保卒，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老孟否认他们的身份，无非是想保住他们的命。”
“他们对于汉奸向来是毫不手软的。不过，池上小姐，有没有可能，”郑开奇盯着池上由彡，她的粉颈越来越红，“是别人趁机报复我呢？假借共产党的名义？”
“你是说，那个老孟单独行事？另外四个人是另一波？”
郑开奇点头。
“可能性也有。但是，宁杀错不放过，不是吗？”池上由彡笑了笑，“再说，他醒了自然就知道一切。你放心，不会让你和浅川中佐的血白流。”
“咱们说好了，那个王八蛋一旦醒了，你偷偷告诉我一声啊。”
明白了日本人的态度，郑开奇告辞离开。
回到特务科就接到了古力的电话，郑开奇这次带着伤势好转的小油王一同前往。
小油王开车，郑开奇问了小油王的身体状况。
小油王说道：“早就好了，只是有些酸胀，没大问题了。”
“过几天日本人估计要给你和阿标来搞个表彰大会，以后好好干吧。”
小油王淡淡一笑，渐有城府。
车子缓缓停在一个私人会所门口。
上海滩很多大牢相当注意私密性。日本间谍无处不在。
两人一前一后，见了古力与李春秋。
“郑警官，时间过得好快，这就到了午饭时间。”李春秋呵呵笑着，“这里的饭菜不错，而且还有惊喜。”
餐桌上出现了米饭。
郑开奇呵呵笑道：“违禁品？”
李春秋看了古力一眼，笑着起身亲自给郑开奇盛上了米饭，“什么违禁品不违禁品的，吃饭么，就是个心情好。”
郑开奇手一抻，开饭。
“郑警官要是想查违禁品，这上面都有。保准你收获满满的同时，还能捞到不少好处。”李春秋推过来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仓库名称和货号。
郑开奇看都没看，继续吃菜，小油王看了一眼，随手揣兜里，继续吃。
面前这两人的身份和地位，小油王有数，如果是商业事物，说不得得好好敬敬两位。但现在的情况，好像是自家队长的主场，他负责坐在这好好学习。
什么叫以权压人。
“你们也吃，来吃，这么些菜，浪费了。”
郑开奇放开了吃，招呼小油王，那边李春秋刚拿起筷子，郑开奇来了句，“听池上中佐说了，那个长毛黄，有意识了，估计明天能醒。”
李春秋那双筷子又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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