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豆豆闭上眼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迷迷糊糊感到天完全暗淡，此时时间还早，昏天黑地，这场雨像是暴风雨。
没看新闻，估计是强台风登陆长三角。
两眼一睁，赶紧起床，撑着伞下来，淌着膝盖水的水，沿着东边马路，进入城中村。
眼前尽是黄水，一片狼藉。
临街的店子铺面，门口堆积着沙袋，沙袋上面用塑料薄膜盖住，阻挡水势升高。
再堵的怎么严实，都会有缝隙漏水，无论男女手里拿着饭盆往外倒水，还有的是用铲子往外铲水。
黄灰色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垃圾。
广告纸皮、红色黑色白色塑料袋、白色一次性快餐盒、零食袋子、瘸腿椅子、沉落一半入水的电线。
甚至还有涨鼓很大，而且不干净的姨妈巾！
下水道已经完全被堵死，没有旋涡，没有流动。
没有路灯，
没有任何电源，
沿街皆是星星点点的手电筒、蜡烛。
路上的行人非常少，几乎没有人。
李豆豆穿着是五分裤，刚好到膝盖，现在漫到膝盖以上，裤子边缘浸泡在水里。
他心想，城市部分地区已经断电，城中村隐患极大，在断电之列。而工业区不断电，很多工厂的烟尘依然冒着浓烟。
他快速经过喧闹不再的城中村，来到左边小区门口。
这里是前往西塘的公交站台。
地势稍高许多，可也没有好多少，水漫到膝盖下去点的位置，一坨腱子肉淹没在水中。
站台下的他，看着黑暗的天，呼啸而过的风，一把伞吹的东倒西歪。
公交车没有停运？
西塘河泛滥，甚至是太湖水倒灌，这个年代的公交车能够淌水，动力系统不进水？
对此，李豆豆产生很大的怀疑。
他没有选择进入租房，一个人享受，而是在站台下面站住，等着司纯的到来。
一直站着，站到了夜里20点，车子没有来。
如果不延时，大巴车早在18点左可以到达，而今已经超过两个小时。
“车子该不会中途坏了吧！”李豆豆自言自语。
暴雨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他的内心带着一丝丝的隐忧。
手头没有个电话，联系人真不方便。
快到夜里0点，前方两大束光照射而来，旁边很多小灯陆续亮起。
朦胧中看见是一辆大巴车驶来。
司机的头顶玻璃窗上有些许灯光，写着西塘……
“是这辆了。”
车子在站台旁边停下，满车的人，司纯拨开人群，提着箱子下车。
李豆豆一个箭步过去，接过箱子，一手握住司纯的手。
“豆豆，你，你咋来了！”
“嗯，来了，一个人待着没意思，就等你呗！”
车子快速离开了。
箱子不能拖在水里，下了站台不方便提，李豆豆直接将箱子扛在肩头。
“是不是担心我出事？”司纯抿嘴笑道。
李豆豆没有否认，低声道：“坐公交车，能出什么事？大不了车子停运，中途换车回西塘。”
内心里的一块石头刚刚放下。
前世看到很多报道，暴风雨犹如世界末日，很多人被卷入下水道，也有的被电死，公交车侧翻……
刚才车子不来，心中难以掩饰的担心，现在司纯的手被他握住，宽心许多。
“本来车子司机以为工业区这边淹没了，不敢开过来，为此咨询了公交公司，说是部分地区可以开，由司机自主看情况而定。他们是开长途城际大巴车，不属于公交短途，经常会遇到特殊情况，有自主选择权力。”
“嗯，这样也很好，起码你过来了，不会在中途停下。”
司纯提着裙子，任凭脏水淹没小腿。
身上闷热，全身黏糊糊出了汗。
小区里面停了电，楼道没有路灯，两人趴爬楼梯上到租房。
楼道里面完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司纯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诺基亚小屏幕光线，两人才缓慢上楼梯。
“卡塔！”租房门打开了。
“豆豆，你身上全是雨水，你去先洗一洗！”司纯发现他由内而外已经湿透，看样子他等了很久，只是他不说出来。
“本来在…在宿舍洗过了，出来刚好雨大，城中村这里漫水道膝盖，才湿的，不碍事。你先洗吧，坐了车累，稍微温水洗，会舒坦很多！”
李豆豆差点说出在高兰兰宿舍洗过，这事儿不能说。
本来他跟高兰兰清清白白，说出来反而不容易解释清楚。
越描越黑。
干脆直接略过，说成是在自己宿舍洗澡。
司纯没有产生思考怀疑，打亮手提式电筒，房间才亮起来。
“咱们一起吧，洗完就睡，挺晚了，今日不看书，专门陪你。”
“好呀！走，去洗漱间。”
李豆豆心情大悦，牵着司纯的手，快步前往两米远的洗漱间，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呀，没水。”
司纯叫了起来。
没水怎么洗澡，全身湿润带汗，没法睡觉啊。
“没…没水，看来是停电停水了，咱们不洗澡的话，恐怕有点难受，咳咳！”李豆豆脸色有点绿。
一路淌水过来，街道上啥污渍都有，下水道地沟油、老鼠屎，无一例外稀释在水中。
唉唉！
顿时失去了兴致。
司纯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悠然开口：“有办法了，自来水多的时候尽量用，水少的时候省着用，我有六瓶矿泉水。”
“六瓶矿泉水，一瓶大概600毫升，不够吧，洗脸都不够，更不要说洗其他地方。”
“今日不洗脸了。我全部倒入盆里，用洗澡毛巾随便擦洗。我，我先洗，洗完再你洗！”
“好。”
李豆豆赞同司纯的说法，她先洗绝对正确。
前世李豆豆的学生里面有一个西北身份同学，跟他提起过，洗澡是一件很奢侈的行为。
西北干旱，缺水严重，水基本都用来喝。
先用水淘米，发白的淘米水用来洗脸，接着才是喝。
逢年过节，才会去镇上澡堂洗一次澡，其他时候在家只能擦身。
也就是用个盆，装很少的一点水，估计深度在1厘米左右。
浸泡毛巾，扭干水，擦拭身上的汗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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