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的情事,她已经看淡了。
她看向言十三郎,明亮清澈的眼睛里,神色是那样的平淡,在言十三郎热烈而夹杂着一丝羞怯的眼神对比下,丝毫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他就那样看着言十三郎,看得言十三郎眼中的炙热不得不渐渐消退。
有那么一瞬间,言十三郎甚至觉得周遭的一切全都凝固了。
相奴也觉得好尴尬,默默挪到了竹筏的另一头,不过他的耳朵还是竖着,准备随时偷听他们两个说话。
其实他也有些想不通的……
正在此时,女青再次开口了。
她特意等到言十三郎眼中的炙热褪去才缓缓道:
“多谢言公子厚爱。但犹记得初见时,言公子曾说我的相貌不堪入目,可见言公子是个爱美之人,便是言公子自己亦是生得俊美不凡。
且直至今日,言公子亦不曾见过我的真面目,公子连我真容都不知,更别提我的过去与为人了。这般不了解,谈何心悦?”
听女青提及外貌和那不愉快的初次见面,言十三郎连忙解释:
“我不看外貌了,我原来是在意外貌,但我现在知道外貌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品性,是彼此之间的相处。你说我不了解你的为人,怎么会呢?你两次救我,不计前嫌,不嫌我脏,不放弃我,我便也想待你好、让你开心。”
他说罢,等待着女青的回应。
女青轻轻点头:“原是始于救命之恩,想来言公子是十分想要报答这份恩情的。”
“不是报恩,”言十三郎有些着急了,“你曾亲口说说过的,你说这是相互照应不是吗?只因我不看你的容貌、不问你的过去,你便以为这是我的心血来潮对不对?
可是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在亲口对你说出这些话之前,我的内心也曾踌躇不能坚定。
我知你嫁过人,至今也不曾见过你真容,可、可即便是如此,我亦仍想靠近你,想与你一起感受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便是如今时今刻,你我共赏这人间绝色一般,岂不快哉?”
言十三郎的眼神与语气,真挚无比,甚至还夹杂着一份小心翼翼。
可是,女青的心已经无法触动了。
“言公子,我嫁过人,经历过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我不信,也不会再执着于男女之情。请恕我直言,今时今刻公子的厚爱,实是令我感到沉重。这一路行来,你我求的便是个无拘自由、纵情山水。
如今,公子如此诚挚,倒是我有负于公子了,浑身上下也没有那么轻快了。可,若不与公子挑明说清,又恐误了公子。”
这是被她明晃晃拒绝了,言十三郎感到有些颓败,一连向后退了两步。
心中真是好生失落啊,心悦的人并不喜欢自己。
可是她所说,他似乎也能够理解。
她嫁过人的,过去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她在曾经的那个夫家,一定受过很多苦。
如今她不愿相信一个不知根也不知底半路上遇到的男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终究还是自己考虑不周,太过心急了一些,竟已经令她感到沉重了。
“白娘子,方才实在是我太过唐突了。”他郑重道,“但娘子心中所想我现已知晓。是我考虑不周,我愿收回方才那番话,只愿娘子不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必让它成为你的负担。此事因我而起,便是有负担,也该由我来承担才是。我们只管接着游山玩水,你看如何?”
开花结果从来不在一朝一夕。接下来还要一起去南泷郡,言十三郎愿意慢慢经营。
他也想让时间来考验考验自己的心,若过几日或是几个月,他对她不再挂念,那便就此作罢,再也不提。
若经年数月他初心不改,她却仍是无动于衷,亦不必再提。
说收回那番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依然真挚坦诚,像是一个一时兴起的孩子忽然改了主意,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女青便点头应了下来:“若是言公子不嫌弃,亦可唤我一声阿姊。”
“阿姊?”言十三郎才不想要管她叫阿姊呢,他的姊姊妹妹可太多了。
但他面上却仍是要做出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因为并不想她心情沉重。
“还不知白娘子今岁几何呢,怎敢就叫娘子阿姊了。我先说我的年龄,我今年已经十九,明年便就及冠了。”
十九?竟然已经十九了。可他看上去却很年少。
原来竟比自己还要年长两岁。
女青忙道:“是我唐突了,原来我比言公子还要小上两岁。”
“啊……那看来白娘子得叫我一声阿兄了。”
“那还是叫言公子吧,已经习惯了。”
“好,我也习惯了,一切就还是如初。”
“嗯,一切如初。”
相奴:“……”说了半天,什么也不是。
“看,有鱼群!哇,好多鱼啊,成群结队的好大一群鱼。”
相奴这一喊,方才凝固的氛围仿佛也被这欢快的声音给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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