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嘴角带笑,挺直的背脊身躯顿时萎靡了下去,倒在剑阵之中再无声息,法海暂时不敢收阵,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什么,片刻后清澜真人的话语细微的传入到了他的耳中。
“法海,你法力虽然高深,可是为了佛门前程机关算计,心魔已生,祸根深重,有时间的话,来天柱山伏魔台一叙吧。”
法海闻言皱眉在原地待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清澜真人话中的真假,而后他忽然大袖一挥,将空中的诛仙剑阵收于掌间,而后用气机擒拿着景阳早已凉透的尸体徐徐落地。
法海刚一落地,立刻便迎来了佛门之中宛如接待英雄般的待遇,相国寺方丈圆融大师亲自解下自己身上的袈裟给法海披上,一众弟子们围绕着他来回的关切他的伤势,在得知没有大碍之后欢呼连连。
道门在法海手上接连损失了两位真人之后,似乎连脾气都已经消磨干净,对于法海亲自将景阳尸体从天空带下来的举动,道门之中的年轻人无声的对着法海行了一礼,然后一言不发的默默收拢好景阳与陆游庭的尸体,黯然的退场。
“且慢。”
法海见到道门的一众人等的退场直接出言叫住,众人之中一位年纪较长的道士闻言面色顿时有些紧张,别看法海如今伤势好像挺严重,但是想要斗杀掉他们这些不成气候的小道士还是轻而易举的,这一趟他们过来摆明了不止是要坏金山寺的基业,还是来要法海性命的,如今是要秋后算账了?
此时的法海失血不少,浑身有些发冷,他笼着罩住全身的袈裟,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是步履却表现的异常沉稳,徐徐来到了那个颤颤兢兢的道士面前,缓声道:
“佛道之争,至此也该有个结果了。”
那道人呆呆回望着法海,不明白这句是什么意思。
“从今往后,佛门为正道正统,前程往事本座都不在追究,道长意下如何?”
那道士听后脸上先是一阵的愤怒,皇宫之中的血账,今日金山寺中的这两条大好性命,凭什么你还不追究了?
但是道士的满腔愤怒,在注意到法海身后那柄由小安双手捧着的戮仙剑后,终于也萎靡了下去。
形势总是比人强,如今法海占尽上风,京都城中的高层力量近乎团灭,就算聚集力量再斗下去胜算也不大,甚至被打灭了道统也说不定,听法海的言下之意显然是想要就此罢斗,从此安心屈居佛门之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人家确实是给了道门一条生路走,没有赶尽杀绝。
“大师佛法高深,我等道门后进本事低微,自然是要听从前辈指示的。”
道士言语之中暗藏余地,暗示他们道门后进自然不会和法海相争,但是未来如果再有像景阳,陆游庭这样的道门前辈站出来,他们依旧会再次卷土重来。
法海自然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他双眉一挑本想动怒,可是转念一想佛道之争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今天佛门有自己站出来打败了道门,那么百年后说不定道门也会有一个‘天命之子’出现,再次打败佛门....
忽然之间,法海就有些明悟了道首清澜的那份淡然,同时也有些暗自敬佩他的那份豁达心胸,当下点点头道:
“其实佛道都是神州正统,只是不凑巧本座横空出世,百多年后如若你道门有能耐,不妨出来一争。”
道人微微愣住,片刻后方才对着法海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道门一众弟子们带着景阳与陆游庭的尸体,渐渐消失无踪。
道门走了之后,金山寺又重新开始了热闹,本来法海失血不少,身体已经有些累了,但是今天的金山寺如果没有了自己,那一定会失色不少,于是就潦草的回到房中洗了个澡,包扎了一下掌心的伤口换了身衣服,直接就出席在了今天的仪式中。
金山寺的开寺仪式一直举行到了旁晚时分,期间不断有各处地方官员的朝贺,第一道就是当今陛下的,宫人隆重的送来一张‘佛光普照’的匾额,是御笔亲书的。
留下来用斋饭的天使坐在法海的左近位置,他没有见到早间法海与道门那一场血淋淋的斗法,因此神色心态都没有一丝异样,趁着觥筹交错的时机悄悄的在法海身边道:
“恭喜国师大人,陛下拟佛门为国教的旨意啊,已经被内阁大臣们通过了!”
得了这位宫中内人消息的法海,顿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笑意,因为这个消息对他比较重要,所以他郑重的以茶代酒敬了这位公公一杯,后者因为搏到了这位当朝大红人的好感而开心不已,眉眼带笑的干掉了手中这一杯。
仪式的最后,是京都城中所有通幽境以上的高僧齐聚一堂,在大雄宝殿之中为寺中佛像开光诵经,法海正座于最前位置,左右无人,领衔众僧,地位之高超不言而喻。
如山呼海潮的诵经声中,闭目诵经的法海恍惚间从灯火中望见了南绮容的笑脸。
烛火跳动,背对于众僧的法海眼角之中,悄然有水光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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